“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死哥哥跟王爷的!”
顾暖小小的身体里不知哪来的力量,那把明明看起来比她还要重上许多的长剑竟被她稳稳地握在手里。她声音尖利,明亮的眸子此刻迸射出的全是冷光,她不顾众人阻拦就这样直直冲了过来,颇有要将苏青墨碎尸万段的架势。
苏青墨看着,并没有闪躲,她想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电石火光间,范庭川飞身而上。他强忍身体不适,两指夹住长剑就此折断,只听“咔嚓”一声,断剑飞了出去。他一只手按住顾暖的肩膀将她推向叶繁花,另一只手则夺下她手中残剑然后旋身挡在了苏青墨面前。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给哥哥他们报仇!”
顾暖依旧在喊着,疯癫的模样已然看不出往昔温和。
“阿暖,顾念是为了救她才惨死的,如果你杀了她,你哥哥的牺牲岂不是白白浪费?”良久,范庭川叹道。
“我知道你很痛苦很难过,但这是你哥哥的选择,你应当尊重他。”
“你现在很恨青墨,但相信我,她心里的难过不会比你少,你痛,她只会比你更痛。”
随着范庭川最后一语落下,顾暖终于没了声音,只有眼泪无声的落下,一滴滴将心都粉碎了。苏青墨拨开范庭川冲着他摇了摇头,她缓步上前,俯身望着顾暖,然后将自己贴身的短刀递了过去。
“阿暖,是我欠你,所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她说着,将刀放在了顾暖手上。
顾暖怔怔望着她,清透的眸子里充满了犹豫跟复杂。少顷她“哇”的一声大哭,却是扔掉了短刀,扑进了苏青墨的怀里。
“哥哥死了……哥哥他死了啊……我一个人以后要怎么办……”
苏青墨心里一疼,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一下又一下抚着阿暖的后背,眼眶发酸,却只缓缓抬头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就这样一直抱着顾暖直到她筋疲力尽地睡去,苏青墨才将她交给了叶繁花,自己则转身望着容骁发呆。
相比顾暖的冲动,阿婉这一次表现得相当平静,说是平静,其实已经到了无视的地步。她拒绝跟苏青墨有关的人再碰容骁一下,只与况琴和王府暗卫慢慢将容骁抬进了屋中,再由况琴替容骁看病。
很快,周围众人都散开了去,毕竟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冲进咏化城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已经用钱堵住了一些人的嘴,但难保不会有人泄露他们的行踪,所以只能更加小心行事。
苏青墨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天黑了都不曾挪动过半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要说些什么,又想要做些什么,到最后却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范庭川静静站在她身边,尽管叶繁花已经来了好几次示意他进屋,他却都只摇头拒绝了。他想,就算苏青墨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能放着她不管,毕竟那每一次的告白,每一句的“表哥不会不管你”都是他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很久很久,夜风拂动,周边杨柳轻晃,暖夏的甜味逐渐渗出,将那空气中的血腥气冲散了。
“表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注定的事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总觉得人不能总是看天命,我不信命,但也不想反抗天。可这一次我终于发现,其实很多事早就是命中注定好的,只是来得早晚的问题。该你承担的,你怎么都跑不掉,就算遍体鳞伤,老天也不会心疼半分。”
“青墨啊……”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自暴自弃,毕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要治好阿骁,我要给顾念报仇,我要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苏青墨说着,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就此倒了下去。范庭川急忙将她拉住带入怀中,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拂过她的发。
月色朦胧,月影成双,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突然在这一刻有丝丝混乱。他在想,如果容骁永远都醒不过来有多好,那样他就可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总有一天,她的眼里也会出现自己。
这头苏青墨被范庭川强硬带下去休息,那头的况琴跟阿婉还依旧守在容骁身边头疼不已。
容骁的情况实在太过糟糕,全身大半数的骨头已经碎裂,筋脉尽断,五脏受损,还被人下了蛊。再加上他胸口受了一剑,虽说偏离了心脏,但毕竟伤及了根本。用一句很简单的话来形容,就是出气多进气少,必死无疑了。
况琴跟容骁认识了很多年,每每对方受伤都是他来治疗,却从没有一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他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将容骁的部分骨头接起来,血倒是止住了,但因之前失血过多,他的脸色看起来依旧苍白。
“王爷他……会死吗?”少顷,就听阿婉带着哭腔问道。
况琴心里一紧,摇头:“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容骁的情况太糟糕,他即便拼劲一身医术,也只能保他不死而已。但是对容骁来说,他之前是战风赫赫的鬼王,是众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平南王,若是后半生让他像一个废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