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好端端的一群人,回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狼狈。那回程的道路就像是被鲜血铺出来的一样,遍地狼藉,满目哀凉。
范家跟平南王府的人死伤大半,剩下的一群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尽管这样他们仍旧护在前行的队伍两侧,只为了将各自的主子彻底送出齐宣,以求平安。
宽敞的马车内分成了三部分,叶繁花守在范庭川身边替他疗伤,凌薇则在另一边给元勃包扎。苏青墨守在容骁旁边,一句话不说,面上表情全无。她死死握住他的手,那样用力几乎快要将骨头都硌断了。然而容骁却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没有说过话,亦是没有睁开眼看过她半分。
能感受到他逐渐流失的生命,摸着他渐渐低下去的体温,苏青墨没来由一阵恐慌。她突然松了手在自己身上翻找着什么,她记得她有很多灵丹妙药啊,总有一颗能够让他醒来不是吗?
苏青墨找啊找,动作疯狂地几乎要将自己都抓伤,马车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那般哀痛,到最后范庭川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按住了苏青墨的肩膀。
“青墨……你不要这样,容骁他……”
“他没有死,我不准你说他死!”猛地转头,苏青墨用尽全力怒吼,冲着这个从小到大最是依赖的表哥。
范庭川的眼神是那般哀凉,其实他伤的并不比容骁轻,然而或许因为表哥只能是表哥,但爱人则是刻骨铭心的,所以苏青墨心里眼里只有容骁,却全然忘了他其实不比她好受多少。
他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刻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苏青墨还会不会如此绝望?
“青墨,他没有死。”少顷,范庭川柔声道,伸出手拍了拍苏青墨的脑袋。
“可是你不要这样啊,你会弄伤自己的,到时候他醒来看到你这幅样子,只会更难过。你不希望他难过不是吗,所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苏青墨怔怔望着范庭川,他的一番话似这冰凉境地的一注温泉,灌进了她心中,让她的身体暖了起来,四肢也总算恢复了点力气。
重新回头看向容骁,苏青墨带着血痕的手缓缓伸出,却不知该如何触下。良久她将手讪讪收回,挫败地瘫坐在地。
“都怪我,若非我一意孤行狂妄自大,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怪你啊傻瓜,没有人会怪你的。”范庭川艰难地蹲坐下来,一下下轻抚她的长发,“不信你问,这车里的哪一个人不是真心实意想问你做些事?”
“可是我不配啊,我不配让你们如此对待。你知道吗,顾念死了,他死在我怀里,他跟我说他回不了家了。阿骁伤了,他同样倒在我怀里,然后跟我说他不能继续陪我走下去了。表哥,我是真的怕,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倒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有多恨,我甚至想砍了这双手,这样我就不用触摸着你们的身体看着你们一点点在我面前消失……”
苏青墨的声音嘶哑,明明想哭,却紧咬着嘴不肯落泪半分。她软弱够了也自责够了,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改变这境遇,不能为众人谋求一个盛世安康。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是冲她来的,只要她肯开启凰图,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可他们更清楚的是以苏青墨目前的状况,开启凰图无异于是找死,所以为了不让她死,其余人才会这样拼命。
明明,他们只是想互相分担罢了。
范庭川第一次不知该说什么,面对苏青墨的哀痛,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聆听。微微叹了一声,他伸手揽过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这等岁月静好的画面,却从没想过越是美好的事,有时候背后越是残酷。
一路无言,众人的心情全都差到了极点。来之前范庭川与容骁还商量着事成之后所有人直接前往擎南国便可,可后来容骁担心事有变故,于是折中将汇合地选在了咏化城。
原本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考虑,谁料担忧竟成了真。
索性他们用的是可以日行千里的好马,再加上封旭楠帮助他们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是以一天一夜,众人便到了咏化城内。况琴早已带着其他人在此等候,眼见苏青墨他们出现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正想大笑,然而目光一扫便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多。
冲天的血腥气随着马车的出现而变得浓厚,周围护送的暗卫跟死士全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况琴原本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他甚至没等马车过来,自己就先跑了过去。
“怎么了?”急急拦住马车,他掀开车帘便道。
然而顿时就没了声音,马车内的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车内众人并没有解释而是依次下了马车,轮到苏青墨的时候她却死活都不肯动。范庭川无奈之下只能让叶繁花跟凌薇把她架了出来,如此一来马车空了,那躺在最中间的容骁便格外显眼。
“怎么了?”这时,身后另有一道声音传出,原来是阿婉跟顾暖两个人匆匆走过来,见到众人的模样,不由一脸惊慌。
依旧没人说话,包括最先冲过来的况琴。他医术高明仅一眼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