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承望没有拒绝,只不动声色地给柳师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趁着赵润清不注意时,急忙派人去叶家报信。是以当赵润清出现在叶家的时候,叶时早已在后院泡好了一壶祁门红茶静坐等待。
“叶公子似乎知道我会登门?”见状,赵润清眼微眯,瞥了洛承望一眼。
丝毫不予理睬,叶时抬手替自己倒满一杯红茶慢慢品着。直到茶杯见了底,他才抬头扫了眼:“赵公子未免太自作多情,你难道没看出来我是在休息吗?”
早知叶时性子古怪,赵润清没有说话,只径自坐了下来。眼看对方无动于衷,他顿了顿,道:“那是在下叨扰了。”
“知道就好。”冷哼一声,叶时呛道,“赵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赵公子不说去帮忙,跑来我叶家做什么?”
“若是为那矿场,赵公子只怕白跑一趟。当日你父亲与我做生意时可是钱货两讫,眼下出了事再怎么也寻不到叶家头上吧?”
叶时妙语连珠,顿时将赵润清的话悉数堵了回去。赵润清皱了皱眉,不悦道:“叶公子,有些话我原本不想明说,但现在看来若是不说,只怕没有机会了。”
“第一,你说生意是你与我父亲做的,可据我所知,半月前你人在擎南国处理要事,根本无暇分身,那么请问你是如何赶回来跟我父亲签订协议的?”
“第二,协议只说将矿场卖给赵家,却并未注明矿场本身的主人是谁。叶公子,你做生意这么久,难道不清楚私自贩卖朝廷财产是要满门抄斩的吗?”
“至于第三,联合外人来陷害当朝官员,罪加一等啊。”
听到赵润清的话,叶时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敛着的视线下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少顷他只缓缓放在茶杯,听着“咔哒”的声响,道:“赵公子,未经允许就查人底细,这可是小人行为。”
闻言终于长出口气,赵润清靠回椅背,缓缓道:“对叶公子你,只能如此。”
“哎呀,那可是我的荣幸了。”叶时笑说着,挥手屏退了周边下人。他单手托腮看着赵润清,另一只手拨弄着桌上的铃铛道,“赵公子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威胁我吧?”
完全没料到叶时这么直接,赵润清把玩着玉佩的手一顿,抬头就见对方眉目清平丝毫不为所动。他不由皱眉,讪讪收手道:“威胁谈不上,只是跟叶公子分析一下情况利弊。”
仿若听到了笑话一般,叶时诡异一笑不再多言,却不知自己这副样子看的赵润清更是火大。气氛顿时冷下来,一阵凉风拂过,让赵润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侧目扫了院子一圈,总觉得四周阴气沉沉的,敛眸沉吟片刻又道:“叶公子,话至此我也不绕弯子了。矿场的事虽与叶家没有直接关系,但真的追究起来谁都跑不掉。我听闻叶家最近在擎南国有些麻烦,你总不希望……”
“别别别,叶家的情况我比你清楚,就不劳赵公子赘述了。既然不绕弯子,就直说吧,你要我或者说要叶家做什么?”
赵润清高深一笑,冷道:“我要叶家承担此次事故的责任。”
话音落下,院中再度吹过一阵冷风,惹得气氛更加冷凝。叶时终于敛去了面上的笑容,他狭长的双眸透出几分幽冷,一瞬不瞬盯着赵润清看。就这样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他慢慢起身,似笑非笑道:“赵公子,做人呢,不能太不要脸。”
明明被骂,可赵润清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同样起身平视过去,他道:“但如果太要脸,就达不到目的了。”
“叶公子放心,只要叶家担下此次责任赔了钱,其他的不会怪到你们身上。而我也既往不咎,会帮叶公子好好隐瞒真相的。”
说完这些,赵润清傲然一笑转身离去,气态非凡。叶时看着他的背影并没有多说话,直到对方彻底离开了叶府走远了,他才重新坐下,恢复往日笑眯眯的样子道:“蠢货。”
“你这话可错了,他不是蠢,只是跟你比起来,没你那么不要脸。”少顷,便听另一道声音自后方响起,温冷如玉。
叶时挑了挑眉,拿过刚才赵润清用过的杯子随手扔进了池塘,下一刻一个绢白身影落座在那个位置上,手执折扇,眸色清浅。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叶时笑道,“之前听你们说,还以为那家伙有多厉害,现在看来竟是连你范庭川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范庭川对这番变相的赞美并无反应,只拿过茶壶新倒了一杯,没有说话。他其实一直很难把赵润清放在敌对的位置上,或许是因为从前那件事太过震撼,所以觉得谁活着都有不易。如果不是为了苏青墨,他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会发现即便连运筹帷幄的赵润清,实际也是叫人失望的。
目中无人,太过急躁,总是一应全力只靠自己,所以即便知道了事情与苏青墨他们有关,他也懒得跟赵汉明解释半句,只想要尽快解决问题。
可以他们这群人的身份和地位,哪有能解决完的问题?
“反正你也答应他了,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良久,他抬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