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怪吓人的景象,把巫世奇和谭建强的脑袋瓜子都崩大了。看那白衫黑发的鬼影,一动不动地指着云盖山的路口,寒风掠过时,长长的黑发随风摆动,恐怖、阴森、凄凉,给人的震撼感是具大而肝胆俱裂的。
看吧,前面公路上,唐家那辆破旧的货车,在不知不觉间放慢了速度,好象被人刺破了轮胎,泄漏胎气一样,连蚂蚁也爬得比它快。它摇晃着,“吱嘎吱嘎”地磨响着,怯怯地从那个鬼影的注视下向前爬去。
不难想见,坐在驾驶座上的唐家兄弟,一定颤抖不已。也许还因为腿抖得太厉害的缘故,连给油门加油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然,汽车怎么会像拉风箱一样地轰鸣呢?
巫世奇盯着对面山坡上的鬼影一动也不动。他想看清楚它到底是何方神圣,又要搞什么名堂!就在唐家的汽车驶过这段公路,拐入另一个弯道时,巫世奇十分清楚地看见那拨长长的、像墨汁泼出来的黑发骤然一甩,身子跟着轰然往后一倒,诡异得不见了。
巫世奇和谭建强两人相视一下,没有说话,却意会到了什么,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冲入公路下的树林子,直往对面山坡上奔去。他们一心想着奔过去看个究竟。可是,就在他们隐入树林子不久,突然,从树林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个响声,仿佛玻璃碴儿被碾碎一样,那是一根干树枝在脚下被踩断的嘎吱声。就在树林的一处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是谁踩断的。
这本来说明树林子里另外有一个人在里面,同样是急匆匆奔跑着。但巫世奇和谭建强一心只想着冲到对面山坡上去,把这个可疑的响声放过了。他们急急冲上那个山坡上,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巫世奇禁不住狂怒地握紧拳头,在刚才鬼影出现的地方兜着圈子。
就在这时候,在两人原来蹲着的公路这边,突然,一辆摩托车“突突突”地追着唐家兄弟的货车而去。巫世奇仿佛明白了什么,用手作挡阳凉棚,遥看过来,他终于看见了今天早上在山间白屋子那个匆匆赶路的女子,正骑着摩托车飞驰而去。
那个女人,她苗条的身材,穿着紧身的皮衣,半伏在摩托车上,猛加油门,头上带一顶淡蓝色的头盔,身上背着一个鼓鼓的行囊。十足一个现代骑车的背包客,正风驰电掣地行驶在崎岖的山间公路上。
巫世奇懊恼地对谭建强说:“嘿,白白让她跑了,真是气愤呀!”
谭建强有些讪讪道:“哎,没办法,我们判断错了。”
“那……就走吧,只好又返过去远征了!”
谭建强没有答腔,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用惶惑不安的目光看了看莽莽大山,几乎是气馁地咋了咋舌,默默地跟在巫世奇的身后,走回原来的公路上。
冬末的黄昏时刻,寒冷的北风劲吹,把光秃秃的树干刮得变成弓形,把群山上那些还挂着雪花的树木抖落雪屑儿砸在地上、低矮的灌木上,砸得“噼哩啪啦”地响,好象在下雨一样。两个做跟踪的战士,晃着笨重的、已经湿透了的身体在走动,风吹到衣服里,吹到脸颊上,冻得两人直哆嗦。
从公路上可以看见,干枯的树枝在寒冷的劲风吹拂下左右不停地摇摆。破碎的乌云在天空上一会儿往这面,一会儿又往那面飞驰。空气寒冷,景象凄凉。
巫世奇和谭建强蜷缩着身子,把头缩在翻起的衣领里,逆风前行。谭建强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在积水的坑里,顿时激烈地向前一冲,跌倒了,巫世奇连忙走上前来扶助。可山上从树上抖落的雪屑这会儿却“哗啦啦”地往他们的身上一股脑儿地冲下来,堆了他们一身。
那架破旧的货车,在远处的山道上轰隆隆地传来了一阵声响,可以听到那喘着粗气一样的马达声渐渐远去,终于听不见了。
这时,巫世奇扶着一边呻吟着,一边打抖的谭建强,好不容易才来到一棵长在路边的大树下。两人都想蹲下来休息一会儿。可树根旁有些奇怪的东西,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引在那些东西上了。在这前不见村后不见店的荒野山路上,竟然有一堆还未拆开的铅宝蜡烛香,七零八落,残缺不全地散落在地上。
这情景有些让人意外,还禁不住毛管松动。一股凉意直透两人的背脊。让人害怕的同时,疑惑也从心中升起……这到底用来做什么呢?
谭建强跌了一跤后,浑身上下还在剧烈地疼痛。他坐到树根下喘着粗气,也不管此刻有多害怕了。伸手摸了摸脸和头,发现耳朵旁边粘糊糊的,他用手擦拭了一下,黄泥浆里夹着血迹。由于惊骇和饥饿,他的两条腿抖得厉害。
巫世奇看了一回那些散落一地的铅宝蜡烛香之后,虽然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反正今天都是与很诡异的东西打交道的,就没放在心上,说不理了,继续向前走吧。可谭建强没走几步,就不得不在一堆粗糙的碎石堆上坐下来。他很想喝水,可是他们出门时没有带水,而路边的泥坑积聚起来的水又难以下咽。
巫世奇想了想,对谭建强说:“这样吧,看你的情况已经不适宜再追踪了,你就坐在这儿等局里的人,他们已经出发有一段时间了,不会等多久,你就会和他们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