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虎双手撑着地,四下里看看,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好躲避的,便心慌得不行,表情呆若木鸡,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一下那个杀气腾腾的女子。
在大雪已经封山的树林子里,不到五尺远的地方,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从披下来的发丝间盯着苏虎。
她身材高挑,身子苗条,面色苍白,一头浓密的长发。
她的眼睛虹膜呈浅蓝色,瞳孔则显得更蓝,看上去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从腰背猛地抽出一柄匕首,匕首在雪白的雪光中闪烁着丝丝寒光,她握着匕首蹲了下来,一双泛蓝的眼睛凶狠地盯住了苏虎。
“你不应该跑来打野猪的。禁止偷猎的法规已经出台了很久了,可你仍然偷偷跑来,只能说你命该如此,怪不得我!”听得出她的口音不是本地口音,而且说话并不连贯,有点像外国人学讲普通话。
“告诉你,你是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你也死得冥目了吧?”
“就算我违犯国家法规,但也罪不至死啊,对吧?再说,野猪又不是国家一、二级类的保护动物。有些省份还专门成立了野猪猎杀队呢!它们破坏农民的庄稼太厉害了!我打野猪还是为了保护村里的庄稼地哩!”苏虎心有不甘,急忙替自己辩护道。
但显然是徒劳无益的,便胆怯地看看她,嘴巴一直在抖个不停。
“我没有说你是因为违犯了法规而受死的。”那女子直勾勾地盯着苏虎,蹲在苏虎的身旁却一动也不动,只有那蓝色的、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映衬下,如同幽灵般的眼睛轱辘辘地转个不停。
“我说过了,你是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我只能说,你并不好运。更何况,你打搅到我了!”
苏虎猛地一惊。大脑里意识到她是非要至自己死亡不可的了,心更抖得厉害。
今天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这么说,你是非至我死地不可的了?可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干吗非杀死我不可呢?难道我不死对你会有很大威胁吗?大不了我不说出去在山上见过你罢了。你有什么理由非要杀我?除非你是个变态狂!”
那女子淡淡地笑了起来,一手把苏虎的头揪了起来。
“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是,我也要自救啊!你不死,我怎么可能通知我的道人前来救我呢?所以我说撞上你,只能说是你的命运不好!”
苏虎听说要杀自己才能通知她的道人,更加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只是不明白的是,她要通知她的道人,就非要杀了自己才能通知得到吗?她学的到底是什么教啊?这样邪乎?
那女子的手逐渐抬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做出猛力下刺的动作了,她的头随着手臂的抬起而歪斜着,目光凶残中也带有怜悯。
苏虎临死前突然举起手告饶道:
“等一等。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的我都会帮的,何至于非杀死我不可呢,对吧?”他急促地说:“我就算倾家荡产也帮你和你道人联系还不行么?”
可是,那女子已经不再听苏虎的求饶说话了。
她高举着的匕首快如闪电地往下一闪,一股鲜血喷涌着飞了出来,把雪白的地面上也染得红彤彤的……
苏虎的家人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也没见苏虎扛着野猪回来,急了。
苏虎的妻子,一个本地胆小怕事的村妇,手搭凉棚,对着屋后白茫茫的雪山,看了又看。
可是,雪山除了白色一片,就什么也没有。
她多么希望,从雪山的山脚下,有一串脚印,从山上沿伸下来。
一条汉子,肩膀上背着一搭什么,正走来家里。
然而,她的眼前什么也没有。
大雪封山之后,山上更是没有什么人影。
谁家不是呆在家里的热坑头上呢?
苏虎的妻子便不觉忧心忡忡起来。
苏虎打从昨天一早上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她知道,就算是打什么猎,昨天下午就应该回来了。
这大冷的天,一个人在野外度过,不到万不得以是断断不应该的!
苏虎的妻子于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奈地走去找村长。
村长听说本村的村民苏虎昨天上午上山至今未回,也有些急,问清楚苏虎上山干啥去?
什么?
又偷偷拿出长铳上山去撸个野猪回来试鲜味儿?
这还有皇法的?
什么?
以后不敢了?
哎,回得来再说吧……
虽然把苏虎的妻子臭骂了一顿,村长还是挨家挨户地把本村的青壮年召集起来。
大约有十来个人,都穿得厚厚的,聚到村委办公室去。
听说前猎户苏虎上山偷猎至今不回,都有些错愕。
大伙儿都知道,苏虎在村里打猎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连这样的一个人上山打猎去,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