跂踵部,商铺外。
亓官弘毅盘膝坐在床上,赤膊上身,浑身通红,一团白气正从体内散发而出。
“欧丝仙子,跂踵百姓线下如何?”白泽深切地询问,对欧丝之野显得非常拘谨。
欧丝之野却仿佛没有听见,冷了他一眼,继续为亓官弘毅熬药疗伤。
谷梁羽看见颇觉尴尬,忙打诨道:“这次前去,多亏白泽大侠仗义相助,我和弘毅才不负仙子重托,得到赤仙果,否则现在就看不到我们俩了。”
“小兄弟严重了,这没有什么,本就是白某应该做的,不必挂在心上。”
欧丝之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白泽大侠如今倒变得热情了许多,不是自己的事竟也忙着张罗,我都不敢相信了。”欧丝之野朝白泽看去,四目交集,白泽不禁故意躲避她的目光,欧丝之野转而对谷梁羽道,“你放心,药我已经令荆良拿去喂服了,看时辰,跂踵百姓也快醒过来了。”
“那,那我兄弟亓官弘毅现在如何?”
“他中了毒灵的赤精蛊,此蛊能令人短时间内心血旺盛,体温居高不退,内力暴涨导致浑身六脉紊乱,最终撑破身体,肉身俱毁,是种十分厉害的毒蛊。”欧丝之野神情严肃,字字千钧。
谷梁羽则听的汗如雨下,红着脸,紧攥着拳头,手心沁满了冷汗。
“不过幸亏你们回来及时,我已将独门自制的冰蚕服入他体内,降下了体温,平稳了内力,此刻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团内力既已激发如出来,如何化解消散,可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请问仙子,如果处理不当会有什么坏的影响。”谷梁羽追问。
“轻则大病数日,重则——内力冲断经脉,瘫痪在床。”
谷梁羽听后浑身直抖,白泽看出他的担忧,走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必太担心,来的路上我已经观了弘毅小弟的容貌,弘毅小弟天生面相挂吉,山根雄厚不是短命的人,而且我摸其骨骼构造,颇为奇特,想必他自能逢凶化吉。”
谷梁羽新下稍宽,点头称是。
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朝这里跑来,来人正是荆良,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欧丝姐姐,好消息,有好消息告诉大家,全不族人已都恢复意识,陆续苏醒。我的爸爸妈妈现在也已经没事了。”
“太好了!”三人异口同声。
荆良看见浑身冒着白色蒸汽的亓官弘毅问:“那大哥哥那里怎么样,严重吗?”
欧丝之野蹲下身,笑笑的看着他,说:“有姐姐在这,大哥哥不会有事,只是这些天大哥哥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我们不要吵到他,知道了吗?”
荆良听了,立刻用手掩住嘴巴,不作声响,认真的点了点头。
三日已过,旭日东升,谷梁羽三人这几天一直照料着亓官弘毅的病情,没怎么入睡,神情颇为疲惫。同时,自跂踵百姓苏醒之后,由族中最年长的长老率全部百姓齐至亓官弘毅所在的店铺,献上最殷切的关怀和最上等的药材,为这个大恩人做些微薄之力。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的亓官弘毅已明显出现好转。举族同庆,决定在今日先为谷梁羽三位英雄接风洗尘,大摆筵席。
三人虽是疲惫,但是族人的热情不敢推脱,这三天一直憋在屋里,也好借机出来换换空气。出门一见,不由一惊,店铺外张灯结彩,紧锣密鼓,一副欣欣然的热闹非凡场面,重新又恢复了繁华富饶的文明商城。
筵席之上,载歌载舞,觥筹交错,满满的酒缸一时之间已经连空十六口。但是百姓上下仍旧觉得不尽兴。论酒宴之上却颇有说头,白泽大侠德高望重,因此他被推崇在长老左手边尊坐,他素来不喜热闹,散淡已久,和长老虚寒几句之后,便假借不胜酒力伺机而退,找一清净无人处,安静的坐在一旁,自备的酒葫芦盛满烈酒,自斟自饮地欣赏起众人围着篝火放歌热舞的样子。荆良带着谷梁羽在族民热情的包围中抱着酒缸放肆豪饮,只不过谷梁羽爽快有之酒量不及,不一会的功夫,便被俩大汉挽着双臂摇摇晃晃地从人群中挤出,抬到店铺内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还属欧丝之野,一位娇小的女娃,将裙袂一甩,一条腿踏在长凳上,和对面七八大汗吆喝拼酒,长凳下已经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七八坛空酒坛,而坛边却早已躺下了几条大汉,被灌得酩酊大醉,直说胡话。看到这里,白泽坐在暗处,莞尔一笑。
次日,天蒙蒙亮,不时有几声鸡鸣狗吠之声穿过这清净的街衢。“吱呀”一声木门微启,门外白泽背靠在石墙旁,双腿踏在长凳上,两手环抱着那把秋后斩,任凭酒壶长绳系腰迎风摆荡。欧丝之野则衣着齐整地躺在厅内唯一一张长榻上,双手交叉平静的安放于腹前,十分动人。只有谷梁羽袒胸露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打着微鼾。
亓官弘毅推开门,含笑而出。
依靠在墙的白泽闻有响声,轻轻睁开眼睛。喊道:“弘毅小弟!”
此时欧丝之野业已醒转,揉揉睡眼,看来一眼亓官弘毅,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