猊鹍的狂妄。
她轻言:“大相不必多礼。”
尼古脱对她介绍了身边的乌拉布耳。“女帝,这是我们东胡的贤王,乌拉布耳。”
“乌拉布耳见过大梁女君。”
梁凤衣点了头,此时尉然也走了过来,尼古脱没有见过尉然,却早已经听过了他的大名,尼古脱见男人气宇不凡,便也猜想到了他的身份。
“您可是尉然将军?”他率真先问。
见尉然认了,尼古脱开怀大笑,“早就听闻将军的大名,今日能够见到真容,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讲,尼古脱可是三生有幸啊。”
“大相客气了,尉某愧不敢当。”
“当的起,将军当的起。”尼古脱敬佩的话说也说了,笑也笑了,他才入了正题,请梁凤衣与尉然移步帐营。
这样的季节,东胡却冷的入寒,阳光耀人,但呼出来的气可是白茫的水珠。
梁凤衣站在帐外,隔着厚厚的棉布帘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们的阵阵嬉笑,刺耳的声音,犹在戏弄。
“大汗,北梁的女君与尉然将军来了。”
梁凤衣清楚的听见尼古脱的那句禀报,也清楚的听到猊鹍厌得其烦的漫不在心的说,“让他们进来。”
梁凤衣在尼古脱的引路下,走进帐篷,尉然走在她的右侧。
脚底踩着松软的鹿皮,一进帐篷,映入眼中的就是各种牲畜的皮毛,壁上挂着一件件打磨锋利的弯刀。
胡人不同于中原人,他们的利器都是弯廓,不沾染一丝污渍的,在他们心里,刀就是生命,就是要握在自己的掌中。
前坐上方,那把大轮弯刀比半头麋鹿还要大,宝刀的柄口处镶嵌着一颗血色的宝石,十分夺眼。
猊鹍就坐在刀下的狐裘椅上,他所靠的狐狸美裘是上好的皮种,这放在梁国,怕是也寻不出一件。
猊鹍一手提着酒壶,另一只手搂着个胡人的女子,他周身围着女人,抚在他腿上按揉的,如蛇般缠绕着他脖子的都有,他则坐在当中,放任的享乐。
看见梁凤衣时,他的纵情享受才稍微放了放。
“你们先下去。”
他声音粗犷,是地道的草原味儿。
女人们没多待一刻,没有半句废话,听话的起来,相继地低着头走了。
他盯着梁凤衣,拇指抿了把下巴,呵笑着说:“女帝,尉将军,快请坐。”
从梁凤衣进来的那刻起,猊鹍的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这猊鹍也是个狠角色,他和荣祯一样,生性好色,但与荣祯又不同,对于女人,他从来都不强求。
猊鹍也是有极大的野心,但他志不在九州,而是在小小的东胡五族,他们胡人一族,生下来就是无情有义的人。
上苍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权利,却给了他们夺得权利的机会。
每一个胡人王族想要坐上可汗的位子,就必会杀掉自己的至亲,那个人可能是自己的父汗,也可能是同胞的兄弟。
因为不争,就只有死。
“本汗未能亲自出帐相迎,还请梁君莫怪罪。”他咧着厚唇,如鹰的眼睛瞅着梁凤衣,黝黑的脸上满是胡茬,下巴的长须绑了颗五彩的牙石。
梁凤衣双眉高抬,半微含笑,“可汗说此话,便是要见外了。”
猊鹍扬起唇,“怎么,本汗听说女君来胡地,只有尉将军和几个宫人随从,这可不合女君的习惯啊。”
梁凤衣知他话中刻意的奚落,面不改色,说道:“从大梁到东胡,不过由北到南,几步之遥,且有可汗在此,本君也不必担忧有何人不诡。”
猊鹍还没说话,又听她说:“何况,东胡之地,怕也容不下太多的人。”
她字字如刀,一句废话也没有。
梁凤衣声称两地的路途相近,也是不等猊鹍承认,就先拉近了东胡同北梁的关系。她并不是稳操胜券,这么说,不过是为告诉猊鹍,她此次来东胡,是势在必得。
至于后一句,她一则是回了猊鹍刻意奚落自己,也是让猊鹍认清楚,小小的东胡,还没有可以吞并一切的能力,让他最好有些自知之明。
猊鹍听了她的话,只是笑了笑,神目里,却生出一丝迥异的目光。
他早就听闻北梁女君虽是女子,但非同一般,今日见了,果然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