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余光照射在楚国姣阳城的金麟瓦楞上,折出缕缕闪闪的银光,城中街道两旁,房檐悬着的灯笼接连掌起明火,逐渐亮了整条街。
越是这个时候,楼影阁越是最热闹,阁前几棵桃树扶摇直上,繁花似锦,盛放枝头,朵朵芬芳倚在阁楼的窗子前,遮掩了潋滟的月光。
粉纱轻幔随着入夜徐风缓缓飘荡,辗转在窗子前,时而抚恤娇艳的桃花。隔着丝纱,屋里人的谈笑风生,缠绵反侧也看得明了。
“属下已经传信给总司大人,应是快到了。”冯佚抬起头,浓雾掩遮了玄月,她眉悬一线,跟在女人身后去向楼影阁。
“今夜楼影阁不迎客,公子请回吧。”楼阁口的守卫见到她们,立即前移步,拦在门前。
“公子还是请回吧!”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守卫相互对了对头儿,刚抬起手,就被冯佚一把拧住手腕,他连连叫喊,也因此惊动了里面的女人。
“怎么回事?”
冯佚转过头,只见步莲稳步,妖而魅骨的女子一摇一摆的走来,她手里的圆扇掩了半面姿容。
她过来时,身后随了十几人,守卫一看见她,即刻说:“阁主,这两个人不听劝阻,硬要闯楼影阁。”
女子瞧了眼,明是瞧见了,却仍旧魅言着:“哦?”
她走到梁凤衣身前,挑起了眼睛,周身绕了半圈,放了扇子。
从上至下打量了番眼前俊美清逸的公子,问道:“楚国上下谁人不知我楼影阁的规矩,想来公子不是楚国人吧。”
梁凤衣色淡如水,一身墨色的长衣衬的她愈加的沉稳傲然,头束荣冠,鬓无垂丝,更是英气。
“姣阳楼影,必往可观,不知阁主因何要将在下拒之门外。”
女人听了,顿默稍许,倏而笑了,立然说:“既是远道来的贵客,楼影阁必当盛情款待,不过公子来的不巧,今日楼影阁已经被一公子订下了,若公子不嫌弃,伯冀另为您安排房间。不知可好?”
梁凤衣没有再看她,直接进了门。
女人说话算数,给她们安排了上房,冯佚持着剑倚在窗口,见到车马的行迹,她关上窗,扭头对梁凤衣说:“女帝,人来了。”
门外的人敲了三下,冯佚提着剑走过去,她心跳的快,手指蜷缩到一起,喘了口气,才去开门。
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冯佚的眼睛就红了,她关上门以后,朝向男人跪下。
“长令司下左少使冯佚,叩见总司大人!”
男人脱下披风,面带温色,拍了拍她的肩膀。当转身再去看女人时,他的眼中,多了分涩然,免不了要低头向她行礼。
“女帝。”
他离开的时候是七年前,那时还能以长兄的辈分唤她一声“阿衣”,时隔七年,再次相见,她不再是当年天真的女孩儿了,而是身负重任的一国女君。
“总司大人就是这样办事的?”梁凤衣侧着头,淡眉高昂,她眼神犀利,语中夹带着责意。
男人心头一颤,抬起了头,见她冷傲的眸子轻扫而过。
“不该给本君个解释?”
男人一时怔住,那双可以洞察所有的眼睛此时如同迷雾一般,他看破天下人,却再难看透她,他沉着心说:“是臣无能,辜负了女帝所望,请女帝降罪。”
“凭你三番几次让公子毅逃脱,就已经罪无可赦了。”梁凤衣扬起唇角的一抹狠戾,她前倾过身体,轻挑起冰冷的眼,倪着男人。“究竟是无能,还是……别有用心?”
“阿衣!”
这一声阿衣,叫的梁凤衣心底一痛,眉眼顿时蹙紧。
男人拧着眉,神情迫切,闪烁着晶莹对看着她。“我若真的别有用心,阿衣可还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我因何来楚国,阿衣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试探。”
梁凤衣凝着他,良许,回倾了身子。
“楚王已将兵权交于公子戎,长门一宴,摔杯为号,只可顺来,不可逆行。女帝既遣国相,又忧变故亲身而来,但曾想过楚王察觉,可会让女帝安然回梁国?”
“燕国一亡,九州人心惴惴,并非北梁一国得失。此次长门,赵王与王后亲自过来,魏国国相冯伯仁与左贤王单良玉昨日已到关中,女帝想要借机取得传世玉,莫不过后日,列国诸使入宫之时。”
男人委身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缓放到桌上,牌子的惠穗垂过桌子,他理了理长袖,谨言道:“女帝谨记八个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什么人?”
冯佚灵敏的耳朵一听到门板微微的挪动声,立马握着剑推门,只见一个姑娘端着茶水,木呐的杵在门口,毫无所知的无辜的望着冯佚。
许是被冯佚铁青的脸吓怕了,她说话也有些结巴,带着哭腔。“主主……主人让我过来给几位公子送茶。”
冯佚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瞧了四周,没有发现其他身影,也便收起了眼底的杀意,接过姑娘手中的茶水,直接说:“这里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