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水龙头下面洗干净了脸,也不擦,就随手那么一抹。镜子里头的男人抬起头来,露出饱满的五官。沈挚左右看了看,下巴上的胡渣弄干净了以后,似乎感觉是年轻了几岁。
然后,镜面上被人泼了一捧水,上头那个男人立刻就看不见了,模糊了一片。
干净了又怎么样,老男人还是老男人。
今天警局门口没什么人,周顶天正在和看门的老李头唠嗑,“这个年轻人啊,还是早点成家的好。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转头就见一个人走了过来,推着辆黑色的私人摩托车,“沈队!你现在出去做什么呀?”
沈挚跨上座椅,咔哒一下扣上帽子,“出警。”他的声音淹没在空气里,摩托车的马达哄哄的,其实周顶天只听到一个’呼呼’的声音,面前就没人了。
他转过头,见老李头正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他,“看看,小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男人呐,三十而立……必须要成家啦,否则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没有人给你收收心啦。”
“小沈他啊,正缺个媳妇哩~”
周顶天头一次觉得,这个看门的神叨叨的老李头,说的话似乎有那么点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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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百花开的时节,沈挚整个人俯趴在车背上风驰电掣,有裹挟着桃花香气的风吹开他的皮夹克,带来点芬芳的温度。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这么告诉自己,当人身与机车混为一体,速度的快感好像就能吹散脑海里的雾霾,还内心一片清澈静意。
不过这种释放,也就只能持续几秒钟而已。
他踩下刹车,在红灯的人行道前停下,头盔摘下来,甩了甩头发。
他称之为短暂的麻醉。
忽的,他感觉面前的香风好像变了味道,鬼使神差的转过头去,见对面马路右侧一个人提着行李箱,正加快脚步走过斑马线。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他的命。手中头盔咕噜噜滚到了地上,旁边一个扎红领巾的小学生捡起来看了看他,“叔叔,你东西掉了呀。”
沈挚猛然回神,手脚无措的接过来,再看过去时,就见她也站住了脚看过来。
大脑在1秒钟内已经计算过100多种再见面时的情景,并在0.01秒内挑选出最帅气、最潇洒的一组。
“馒……”他伸手想要打招呼。
虽然她拒绝我了,但是他们应该还算是朋友吧。
还算是朋友吧……
然而女孩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扭过头,拎起行李箱健步如飞的走了过去,瞬间消失在马路那头。
“等一下!”他脑中一热,猛地加速冲了出去,把路人吓的跳纷纷避开。
“馒馒!”他大叫一声,那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他,平时总是带点笑意的眉眼此刻却冷冰冰的,然后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回过了头。
这时凑巧有辆公交车进站,沈挚就只能隔着马路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上了车,还选了个背对他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开走了,留给他一个绿色的方形车屁股,沈挚追上去,却只是吸了几口车屁股喷出来的尾气而已。
“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看了看自己的手,“告诉我,你不是为了我来的。”
公交车咣当咣当开了几十分钟,馒馒一直等到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才意识过来,她不知道上了几路车……
孤身站在陌生的街道,她头一次有种想把沈挚痛打一顿的想法。
“喂?你跑哪里去了啊!”陈迢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来。
“我好像迷路了,现在在CC路和DD路的交口。”
“特么你完全是反方向跑的啊!”
过了很久,等陈迢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馒馒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行李箱摆在腿边孤零零的。
“愿赌服输吧。”陈迢叉腰站在面前,“(终于省了一笔钱,好险好险)快说说你的风流史,大爷就带你回家。”
她托着下巴手支在膝盖上,“我不知道从前有没有过,后只是来去了卞老头家,接触到的年轻男性也只有卞家小儿子一个。哦,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是个55岁的老头了。”
“所以你就是想告诉我,你没谈过恋爱?!”
“如你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