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书等了片刻,没等到她回答,便又道了句,“奴婢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答,又过了片刻,她推开房门,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进去。
转过屏风走进内室,隔着纱帐瞧了眼趴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人,她暗自一叹,将托盘放到一边去将那纱帐挂起,低声劝道:“娘娘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还是要多去院中走动走动才好,总这般躺着哪里能行?”
楚梓妤的眼睫终于颤了颤,转头看向浅书,眼红红的,脸却很白,声音很哑,“浅书,我觉得我要死了。”
浅书紧张起来,忙去摸她的额头,“娘娘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里!”
楚梓妤抿了抿唇,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左心房,“这里不舒服,很痛!”
浅书一怔,眼圈忽然也红了。
她和浅画都是自小跟着楚梓妤,后来又随着她陪嫁到太子府的。
对于楚梓妤,她和浅画再了解不过,看似个极强的性子,可实则最是心软。
如今楚家没了,楚梓妤又被秦御冷落,看她难过,其实她和浅画也是极难受的。
“娘娘若是难受便哭吧,哭出来就会好了。”
“哭?”
楚梓妤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忽然想到秦御前世时说过的话,他说:“本就长得不好看了,哭起来便更丑了。以后不许再哭了知道吗?我的楚楚还是笑着最好看。”
她喉间一堵,却是重新转过头去摇了摇头,“不能哭,他说过,我哭起来不好看……”
浅书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不明白她说的他到底是谁?
可瞧着楚梓妤又回过头去趴着发呆,她心头也堵得慌,正想去拿了她带来的东西说些什么高兴的事儿来缓一缓,一转头便瞧见内室门前站着的人。
太子殿下!
反应过来之后浅书目光发了亮,正想开口,秦御却朝她示意让她不要开口,又挥了手让她下去。
楚梓妤一直趴着,思绪早不知飘到了哪里,竟也没察觉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已经来了。
秦御没走进去,只站在门前瞧着趴在床上的人。
她的脸半埋在锦被中,倒是瞧不出她此刻的表情,可她方才同浅书说的话他却是听见了。
听着她那话,他心底骤然升起的心疼却是压也压不住。
对楚梓妤,他的感情其实一直很复杂。
他六岁时就知道她将来会是他的妻,那时他其实是很不满的,所以才会在她满月时偷溜去见她。
他想看看父皇到底给自己定了个什么样的太子妃,却没想是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软软的一团,当真是惹人疼得紧。
他不过看她两眼,就觉得心软到不行,就连碰碰她都不敢太用劲儿,觉得她好像一个面团捏的小娃娃,一戳就会破。
那时他就想,既然她这么惹人疼,他便勉为其难娶了她吧。
后来他又溜出宫去看过她两次,直到她周岁时被楚扬带去了南境。
而他年岁越大,功课繁重,自是不可能去南境看她,唯有每三年她随着楚扬回京述职时能见到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每次回京,他都会偷偷溜去见她,也有那么一两次听到她同丫鬟抱怨过什么‘包办婚姻’。
他虽说不是特别明白那话,可其中的不满还是能听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