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忐忑稍有平缓,毕竟主将亲临前线,对这些小卒们人心还是有所安抚。此时辎营役力也都纷纷推车入营,板车上高堆着大量的刀枪盾甲,在兵长们的约束指令下,兵卒们集结起来上前排队领取军械。
闹哄哄的场面中,不乏有士卒发出喝骂声,言道领取的军械有损,或是刀有缺口,或是枪身不长,又或弓弦松垮,也有甲叶凌乱。不过这些人却没有太多时间抱怨,一旦兵械领到手中,即刻便被督营士卒驱赶到战船上。码头处战船一俟载兵满额,便即刻驶出了水栅,行向广阔江面。
淮南军初战投入兵力共有万人,前锋督将路永镇中连舫大舰,载兵两千,前后左右共有十艘斗舰,载兵以营为单位,三百、五百不等。另有两千策应、奔袭之众分散于舰船之间的艨艟、走舸。整支舰队大大小小舟船将近百艘,在江面上浩浩荡荡的铺开,在淮水这样开阔的水道上,才可将淮南水军之盛态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虽然沈哲子决断可谓迅速,但万数军队从分队集结到上船出营,仍然花了一个多时辰。当船队驶至中途的荆山峡时,其中有三艘斗舰缓缓靠岸,将所载运的弓矢、车驾等械用卸载下来。荆山峡守将萧元东亲自指挥兵众将这些械用搬运到戍堡周边,战车快速组装起来,稍后荆山峡三千步卒将要配合中路水军攻下涡口西岸奴营,以获取一个就近战场的集结点和辎重地。
前锋水军已经开拔,洛涧水营中仍是火光喧天,沿水营垒甲士纷纷持戈上船,后继陆营兵众源源不断充入其中。
沿江处深水码头上,战船一侧踏板供兵卒登船,另一侧则是硕大的绞盘、缠绕着粗如手臂的坚韧麻绳,高低木架滑轮勾连,牛马发力拉扯,整整齐齐码在竹筐中的箭矢并刀盾一筐一筐的被调运在甲板上。
辎营军需官员手捧厚厚的账簿,一俟船上传来械用已全的锣响,便以墨笔在纸上一勾,而后转头大声催促后续车船尽快上前,嗓音都有一些沙哑,额头更是大汗淋漓。后续洛涧河道中所停泊的战船仍是连绵不断几乎望不到头,此夜注定无眠,然而疲累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踏实,几十年淮南动荡不休,一代人都没有见过如此甲兵兴盛的雄壮军势!
此时位于水营望台上,淮南诸将环立与沈哲子身畔,甲衣外所裹着的大氅被夜风吹拂得猎猎作响。具体的作战计划,包括或会遇到的变数与应对,此前早已经打磨成熟,诸将各自心领神会,倒也没有必要赶在战前再面授机要。
不过一想到此战之后整个天下局势或都将要发声剧变,沈哲子心情也是激动难耐,太多话语不吐不快:“奴势虽穷,不可轻敌。这也是厌声旧谈,但还是不得不说。此战不计所失,唯计斩首!王师雄声久疲于中原,复兴之路便在此战弓刀之下,要以奴血一扫晋祚颓态,来日威震华夏,正出我辈之中!寒暑几十载,虽安年久享,无一事可夸,亦是人生一憾。壮烈朝夕间,纵英骨横陈,有此功能表,足以大誉千秋!”
说话间,东面夜幕中火光蔓延于江面,战斗正式开始了!
“罢了,我也不再虚声驱命。今夜共同入阵,与诸位并逐大功!”
沈哲子说完后便将手一挥,众将见状俱都大笑告退,各入军阵以待命而发。此时中军一万两千人已经过半登船,前阵陈于江面,徐徐向前推进。沈哲子不与水军并行,而是转入到洛涧西面的渡口,与骑兵一起等待渡淮。虽然骑兵并不在夜中的战斗序列,但还是要先一步渡过淮水以蓄养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