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9 大誉千秋(2 / 3)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5355 字 2018-04-20

听到这个问题,石虎眉头又不免深深蹙起。得悉国中已是大乱,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再与南人开战浪费时间,无论胜负如何,与他而言已经完全没有意义。此前他的儿子石邃已经率领数名嫡系部将并八千精锐前往彭城坐镇,将彭城作为接应大军撤退的后继基地,就是担心若沿涡水撤军会遭到南人的追击和阻拦。

可是现在开不开战,已经不由他来决定。此前南人便已是咄咄逼人,再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可想而知会是怎么做。如果还是罔顾南人动态而撤军,那么大军撤退随时都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大溃逃。届时他雄军不在,即便归国,未必能有作为。怪只怪石勒留下这个烂摊子,留给他的应变余地实在太小,哪怕是死了,还要再害他一把!

“如此机密要讯,南人未必敢于轻信寒卒微言。近来淮南虽然不乏厉态,但却始终未有强攻,可见也有畏战之心……”

张豺继续进言说道,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也是很复杂,南来之初那种饮马大江的雄心壮志早已不存,眼下就算想要撤军,还要期望南人没有力战之心,不得不说令人颓丧。

石虎听到这话,眸光也是忍不住一闪,可是还未等到他开口,帐外又有军令急报:“南军洛涧舟船大集,将要往涡口发动而来!”

听到这条急报,帐中众将无不倒抽一口凉气,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了极点喝凉水都塞牙。哪怕是他们自己掌兵,在得到如此重要的军情,也要稍加确认才敢发动多达几万人的大规模作战,可是南军那个统帅却偏偏是个这样的傻大胆,根本就不考虑情报的准确性。难道他就不明白,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的话,南人几万大军或都要丧身于此?

“貉儿如此轻率用兵,残晋竟敢付以大任,实在荒谬无理!年少荒诞,难道就无师长教诲处世之道!”

席中一人如此抱怨,旋即便觉几道幽幽目光注视而来,就连中山王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其人便不免有些忐忑,又过片刻等到中山王视线移望旁处,才有一人凑在他耳边低语道:“那沈维周是南貉纪瞻的弟子,日后大王面前,切勿再发此声……”

那人听到这话不免更加疑窦,不过眼下帐中气氛实在沉闷,倒给了他深思的时间,又过片刻才蓦地想起来,早年主上南来临淮驻于葛陂,中山王就曾被南貉纪瞻打得兵败溃逃。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才觉出先前是怎样的失言,后背都密沁出一层细汗,待到偷眼以望,发现中山王只是皱眉沉吟,才暗暗松一口气,再也不敢多说话。

无论怎样两难的局面,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石虎再深作权衡,两军前线营垒之间水程相距不过三十多里,旗鼓声稍有激烈,彼此都能有闻。如今南人已经舟船集结,大军顷刻即至,无论怎样的决定,好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即刻执行应敌。

“被甲,我要亲临涡口迎战貉贼!”

稍加思忖之后,石虎便有了决定,蓦地自席中站起厉声道:“若不回报以烈杀,那识浅貉贼还真道中国无英雄!”

“大王……”

诸将听到这话后,神色俱都有异,纷纷起身想要力劝。

然而石虎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交战以来,南人无所不用其极,赵主身死的消息根本就不必指望他们会替自己隐瞒。就算这真的只是谣言,阵前如此叫喊对军心影响都极大,更不要说这根本就是事实。而且大军眼下士气本就低迷,如果再被南人这么喊叫一通,将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唯有石虎现身军前,才能稍稍稳定住军心,不至于一触即溃,让大军能够保持一战之力,将南人阻拦在水道上,才能争取更多时间。

当然石虎也明白今次临阵将会凶险无比,极有可能会被南人衔追不舍,难以脱战。但是为了能够保全更多实力,他也只能如此,事到如今,只有打退南人初期攻势,大军才有可能保持建制抽身离去。

一俟作出这个决定,石虎便也不再迟疑,当即调兵遣将,同时披挂完毕,在土城两千嫡系人马的保护下,匆匆往前线而去。

眼下夜幕已经降临,明月高悬于天,冷清月色在江面洒下万千粼光,更远处淮南军舟船阴影轮廓已经依稀可望。此时奴军前线水营中,骚乱已经渐渐扩散,人心之所以不安,主要还是近来军令前后不一,实在混乱,让人无所适从。

明明此前已经明令准备决战,诸多散布于野的奴兵俱都被集中起来入驻沿江营防。可是其后却没了更多的军令,奴兵们只是聚集起来,械用都没有尽数发放,根本没有一点将要决战的意思,让人迷惑不解。

眼下淮南敌军舟船已经大出,即将展开决战,可是奴营中却还有大量的兵卒连基本的军械都无,难道到时候要凭着简陋的竹枪木刺迎敌?

奴兵们尚在混乱之际,后路土城中已经传来了雄浑的鼓号声,火把所组成的火龙自土城而出,快速向前线营垒而来。此时各营中也传来兵长喊话:“中山王亲临前阵,将士上下用心,必破南贼于此!战阵凡有斩获,诸军各自可纳,另计勋事表功!”

奴兵们听到这喊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