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败坏世风,祸乱乡人,死不足惜。不过王命不薄人情,我任事于归乡,还要仰仗在座诸君善助,彼此相得益彰。”
“既然如此,我倒要请问杜君,我家蛰居于此乡,可曾有损于乡德,又或有悖于王法?前日杜君过境,却使人侵我家马数十匹,屡问无答,今日总算见到杜君,不知可否为我解惑?若是朝廷征用有虚,身为王统之民,我自无二言。可是杜君却不问自取,不觉欺人太甚?”
讲到这里,陈勉脸色已经有几分难看。他家也是武宗传承,迫于战事而南迁,因为乡资大损不敢过江涉入那一汪深水,但并不意味着就软弱可欺。哪怕客居于涂中,左近人家都不敢轻捋虎须,却被杜赫狠抢了一次,实在是气愤到了极点。
“陈君既然有问,那我也不妨道你。前日我部清剿盗匪,确是得获一批畜马,县府旧典早已不存,也难检索旧主,这些赃物便留用下来。今日陈君有问,本来不该有质疑,可惜当时杀得太尽,已是死无对证。不过那群盗匪似乎还有余寇流落在外,来日若是擒到辨明,自然物归原主。”
杜赫笑吟吟说道,陈家在中原有路子,因而能够弄到质量上佳的马匹,杜赫本来也是打算购买一些,可是屡次遣人拜访不被接待,索性直接趁着追杀盗匪的时候抢了一批。还是不可能还得了,而且被他所围剿的那批盗匪,本来就与陈家有着说不清楚的联系,言道赃物也不为过。
听到杜赫这敷衍之语,陈勉脸色更加难看,冷哼道:“倒不知杜君下次何时出兵?若是那些流寇迟迟不能擒获,难道我家马匹就要长充为用?”
“究竟谁家的,眼下未有定论。至于何时会再有行动,军事实在不好透露太多。陈君请放心,如果这件事有了眉目,必定第一时间通知。”
看到陈勉一副横眉怒视模样,而杜赫则是推诿拖延,席中众人也不乏暗笑。对于他们而言,这陈勉其实与杜赫一路货色,都是恃勇而侵他们乡土之人,只是杜赫因其背景,要比陈勉更让人忌惮,最好能斗得两败俱伤!
啪!
陈勉大袖蓦地一挥,食案上杯碟突然散落一地粉碎成渣,他自席中豁然而起,对沈哲子说道:“一时浪行,非是对沈驸马不恭。实在是这杜道晖欺人太甚,让人不能静念。”
“不妨,不妨。我不过一个闲客而已,倒不知陈君与道晖有此龃龉。王道不能行于此乡,既然有了争执,谈不出一个结果,那就打出一个结果。既然那么多天已经忍耐下来了,陈君何妨再稍微忍耐片刻,毕竟此刻席中可不是只有你们二人。宴不成宴,实在不美。”
沈哲子虽然微笑着,语气却更让人愤怒的抓狂:“我也算是适逢其会,稍后正移步观你二人整军布阵,一战决定生死。若是道晖毁在此乡,正可以为他马革裹尸,归乡安葬。”
“这么说,沈驸马是打算彻底包庇杜道晖?”
陈勉听到这话,脸色更是阴沉的滴下水来。
“倒也谈不上包庇,我与道晖毕竟有旧。你们二人又争不出一个是非,各执一端,旁人也不知该要信谁。你们各有固持,我就算说什么,阁下也未必能听得进去。既然如此,何必多事。”
沈哲子一边说着,一边也缓缓起身,蓦地飞起一脚,整个食案都被踢翻出去!席中众人见状之后,脸色已是一变,纷纷避席而起:“沈驸马切勿冲动……”
“一时浪行,非是对诸君不恭。诸位请各自安坐,若是恶客有扰,即刻请去,不再叨扰。”
沈哲子冷笑着望向陈勉,这家伙若是肯心平气和的谈,哪怕为了获得一个稳定的马源,他也打算补偿一部分财物,就当将那些马买下来了。但如果要耍横,既然都知道杜赫是他的人,而此乡本就是一个不问是非的地方,他又怎么可能会示弱。
“陈君稍安勿躁,今次各家碰面,确是有事要谈,纵然彼此有些私怨,难道不能暂且放下事后再论?”
秦黎是席中年纪最长,眼见局面渐有不欢而散的趋势,连忙开口劝告道。
陈勉闻言后已是冷哼一声:“还有什么可谈的?这貉子仗势欺人,诸位难道还看不出?他在江东逞威惯了,过江后还要按人头低,真是笑话!当年祖镇西未有此穷迫,戴若思都没有凌辱至斯,他算是个什么?国鼎已分南北,就算此乡难居,丈夫四野何处无居?大不了再往北上,我又何惧之有!”
众人听到此言,已是纷纷色变。他们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敢于当众说出来的,却是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