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出外劫掠,那也只能闭门等死了。
沈哲子在行过集市的时候,也在注意观察那些正在进行的交易。通过这些商品的种类、数量和交易的方式,能够更深入的了解到区域内整体的生活环境。
这集市面积不小,但是商品的种类却并不多,且大多集中在日常生活的基本需求上。譬如大豆、菽粮等杂粮,綀布、葛布等等布匹衣物,还有就是竹筒、笼筐、瓦罐等等简单的工艺品。当然也有比较大宗的商品,车驾、舟筏、木方、竹竿、禽畜等等,只是这些物品没有实物,用一些符号来表示,谈妥了交易再带人去看货品。
至于交易的方式基本上就是以物易物,前一刻还是商品,下一刻就能转为货币。至于认可度最高的交易品,还是食盐和粮食。一小袋食盐,在这个集市中便能换到大量的货品,稍微大量一点,甚至都能引起哄抢。
至于粮食,因为种类的不同,价格也是悬殊严重。其中最贵的便是稻米,麦、粟等次之,豆类菽粮则价格最低,彼此之间的差价甚至悬殊到十数倍不等!
从这一点,便能看出这里的生产环境极差,没有稳定性可言。决定货品价值的,并不独独只有用途,虽然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杂粮也能果腹,让人活下去,但是获取的难度要比稻米低一些。
诚然稻米是时下的主粮,但是生产环境和季节都有要求,生产周期也要更长一些,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才能保持持续的收获。如果有旱涝自然灾害或是战事人祸等突发状况,一季的劳作都将化为泡汤,颗粒无收。
菽类杂粮则不同,并不完全依赖于水田,哪怕是未经开垦的荒地也能有不错的收获,可供种植的范围要更大一些,而且如果不是霜寒洪涝等特别严重的气候灾害,可以做到快收多收,种植起来远比稻米要灵活得多。
自然而然的,稻米就成了奢侈品,乃至于具有了货币属性。寻常人哪怕是收获些许,也都舍不得自用,而是存留起来用于交换。
因为沈哲子间不时的停下来观察那些交易,因而众人也不得不频频停下来等他。那些坞壁主们未必猜到沈哲子能在这集市上观察出什么,只道是膏梁子弟少见多怪,对这种寻常事物也有充足的好奇心。
“沈驸马久居江东繁华之地,应是少见此乡寒伧简陋,风物寡淡,乏甚可陈,倒是要让驸马见笑了。”
那个老者秦黎行至沈哲子身边,不乏感慨叹息道。
沈哲子闻言后笑语道:“厚朴之乡,民生向上,物赋人情,虽然远于浮华,但却近于民生根本。丝缕颗粒,都是来之不易,物力维艰,爱物及人,恒当珍惜啊!”
周遭那些坞壁主们,原本还因为这个纨绔子少见多怪而颇感不耐,可是听到沈哲子这么说,一时间已是颇多感慨,乃至于对沈哲子改观许多。
这集市虽然难称繁华,货品也都是简陋粗糙,但只有他们这些长在此乡的人才能明白,单单眼前这个局面已经是怎样的来之不易。这就是他们生活和奋斗的全部,虽然简单贫苦,但仍在认真努力的活着!
因为沈哲子的缘故,一行人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穿过集市,到了湖畔一座规模不小的竹楼。这竹楼左近守着许多携带兵刃的壮卒,应该是这些人家各自带来的护卫,最小的一批都有三四十人,可见彼此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毫无戒心。
众人入楼之后各自坐定,下面才有不知哪一家的仆从开始捞鱼杀羊,准备餐食,就连烹饪都是在露天的场合进行,不讳人见。
寒暄少顷之后,秦黎才对沈哲子说道:“江东自有风物美胜,人物风流,涂中却是沙尘飞扬,非士居之乡,倒不知驸马此行为何而来?”
既然猜不到对方的来意,不如索性直接发问,干净利索,免得再纠缠下去,暴露出更多自己乡人们彼此猜忌的丑态。
沈哲子听到这话却是不免一笑,这种不甚高明的双关语,既可以听作是没有什么士人生活的地方,又可以听作不是他沈家的地盘,要知道他家老爹沈充正是表字士居。
“大凡风物,长视者目作寻常,乍观者穷生意趣。秦老过谦了,我本身好动难静,在家读书时便常有感于九州地大物博,有志览尽。成人后却是困于杂事诸多,反而不能明志。山河旧好,俱陈于晋祚之下,应趁年少且疾行,勿待老来空嗟叹。”
这话一说完,席中便有人笑起来:“沈驸马此言倒是颇合韶年锐气,秦老人事历遍,反倒对初心有所忘怀。”
秦黎听到这话,脸色已是一滞,有些不悦的扫了开口那人一眼,心中却不乏无奈。这些乡人也真是不知轻重,自己在帮众人探问这位驸马心意,他们又急着附和来奚落自己做什么!
因为乡人们彼此看不顺眼的奚落,气氛一时间又有些尴尬。过了半晌,餐食送了上来,众人用过了饭之后,那个梁国陈氏的族人陈勉将食案一推,望着杜赫说道:“杜君携众北上,初临此乡便是干戈大动,扫荡河岳,战获累累,倒是让人侧目。”
杜赫闻言后微微一笑:“王命加身,岂敢懈怠。那些聚众桀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