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陌醨的母亲因舒逝去了,是陌蓇去地府抢下了因舒的魂魄,用仙法将魂魄和肉身一同保存在这山洞里,陌蓇一直在等待一个机缘,好叫因舒肉身与魂魄合二为一,得以复生。如今这个机缘已至,便是子灼的仙元。
所以,陌青裳受了哥哥的嘱托,在半路上拦下了陌醨。
青天白日,陌醨的耳边却响过阵阵雷鸣。
陌醨关了房门,整整一日一夜没有动静。
陌蓇守在山洞里,也是没有动静。只陌青裳一个,在山洞外徘徊了半晌,又在陌醨房外徘徊了半晌。
慕容一辰赶来,与陌青裳对坐无言。
晨辉映满大地时,陌醨推门而出。陌青裳与慕容一辰迎上去,只见陌醨大步而去,两人唯有对视一眼,长叹一声。
陌醨去了因舒所在的山洞中。
沉睡了五百年,因舒终于在陌蓇怀里醒来。人道黄粱一梦,因舒这五百年,却是没有梦的。
恩爱夫妻生生分离了五百年,落泪感慨缠绵自不必提。
然后,陌醨去了南兮山,见我。
此时我只是一缕陷在黑暗中的魂魄而已,不能软语温声,不能投怀送抱,陌醨所望着的,不过是一只冰冰凉的瓶子罢了。
默然良久,陌醨将身体靠住珉晶瓶,席地而坐,缓缓伸出手去,抚着瓶身低低道:“棪棪,是我对不住你。”
门外偷看的刘阿婶再也受不住,用衣袖掩了面,一路洒着泪狂奔而去。
我因意识混沌,并不知晓这一切。只是,意识再混沌,却会感觉到痛,这倒是奇怪。
陌醨三天一动未动,不吃不喝。
期间慕容一辰来过,陌青裳来过,慕容一辰的弟子们来过,便是小红,亦扑棱着翅膀来过,围绕着一人一瓶很是飞了几圈,但他们见到的,只是一个雕像般冰冷的陌醨。
三天后,陌醨有了动作。陌醨取出了冰魄珠,盯着那珠子看了许久。
“棪棪,”陌醨望着珉晶瓶开了口,嘴角竟然弯了弯,眼里闪出夺目的神采。“或者这样,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陌醨站起身,径自去寻慕容一辰。
“不可!”一向清冷淡漠的慕容一辰,在听了陌醨的话语后,猛地抬起头,身体一晃,手中握着的一个碧玉茶盏骨碌碌地落到了地上,滴溜溜打着转。
陌醨平静地伸出手去,将那茶盏拾了起来,在几上放好,手指拂了拂茶盏上的裂纹,方抬了眸,定定看向慕容一辰道:“我甘愿的事,为何不可?”
“你……”慕容一辰平复了心绪,与陌醨直视:“你要如何向生养你的父母交代?”
“上仙以为,我一日日痛苦地活着,就是给他们交代了?”
“再痛苦你也要活着!”随着激动的女声响起,陌青裳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那么,姑姑可愿看着我,时时刻刻在煎熬,时时刻刻在绝望?”陌醨的语音极其平缓,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望向陌青裳,陌青裳的心霎时就沉了下去,再说不出话来。
陌醨淡淡笑了笑,但在陌青裳眼里,那笑意竟然叫人凉透了心脾。“把我的仙元给了棪棪,那么棪棪活着,便是我活着,我与棪棪,永远都是一体的,再不能分开。”
闭了闭眼,陌青裳挣扎道:“你不能这样鲁莽,说不得,日后还有机会。”
“机会?像父亲母亲那样,等上几百年?”陌醨摇头:“我等不得,别说几百年,我一年,一日,一时,一刻都等不得……”
陌醨转了头,眸光悠悠透过窗,看向窗外斑驳的日光,明明是那样俊朗的眉目,眼底却如古井般沉静死寂,周身亦一片悲凉至极的气息,片刻之后,陌醨一字字再开口道:“姑姑,你知道么,便是每呼吸一次,我的心就要灼烧一次,这世上没有棪棪的存在,我这样痛……”
陌青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一滴泪落在地上,良久无语。
一室寂然。
陌醨于沉默中开口:“我把冰魄珠交于上仙,余下的事……”
“陌醨!”陌青裳的脑中忽地闪过了什么,开口阻住了陌醨。“有件事忘了说与你,我赶去时,见到的不止是子灼,还有”
陌醨倏地抬起眼,望向陌青裳。陌青裳接着快速说道:“还有欧蔓蔓,看样子,她似乎是子灼的同谋。”
陌醨猛地站起身,陌青裳急急拉住他的衣袖道:“此时欧蔓蔓却不在襄城了。”
“她在哪?”陌醨眸中一点点聚起光彩,仿若电闪雷鸣般涌动着。
陌青裳暗自吃惊,强自开口道:“此时她在栖梧岭,已是赤凤女君的继承人了。”
看着陌醨飞身离去,陌青裳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也终是长叹了一声,对慕容一辰道:“师兄,你不会依了他罢?”
慕容一辰看了看陌青裳,淡淡回道:“怎么会。”
陌青裳的目光望向陌醨离开的方向,沉思了许久。
我身陷混沌,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