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霍府别院。
素珍洗完澡,系好裹胸布,穿上衣裤,便斜斜地靠在床边想事情。
双膝嘶嘶地疼,她一边咒骂着连玉,一边抚着快要爆炸的脑袋。
一时气愤,当众对阿三下了战书。可是一场战斗,若连应战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又怎么能胜?
而且,这是一场怎么打都输的仗。
记得当所有人都离去,房中只剩她、连捷等人和倚靠在椅上闭目不语的连玉时,她讨好地问连玉该怎么审理此案,连玉鸟也不鸟她,挥手一招青龙、白虎,两人将她押到殿外扔下,便扬长离去铨。
当日,接下莫愁的状子,知莫愁无处容身,谢生父母对莫愁只有怨恨,先前莫愁告状回去,便狠打了她,遂将她接到自己暂住的霍府别院。回来后,她连莫愁也不曾去看,只烧了一大桶热水,又恶狠狠地吩咐那四只“雄性动物”不可进来***扰她,洗完澡后,便瘫在床上半死不活,思前想后,呆坐半天。
她必须要知道连玉的意思,才能办案。
可连玉若要为国放弃莫愁和谢生,她又该怎么办?
连玉这样做无可厚非,而且,他也该这样做。
国家的利益必定高于个人的。
可是、可是,若连莫愁都为最终负了她的谢生不惜四处受刑也要告倒裴奉机,她又何堪忍心舍了她?
死的那几个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人人称贱的人在最初,又有多少不是为了生活、生存?
将莫愁带回的路上,莫愁曾略略说过,死的两个姐妹那晚曾赠过她不少银两,让她和谢生拿去做小营生。cad1();
她大叫一声,恨恨看向悬在屏风上的状元红袍和乌纱官服。
娘诶,她是来复仇的!
现在是怎么了?
别人的事,关她屁事?
她全家都死光了,其他人也跟着全部死光才好!
她对得起别人,谁来对得起她!
“李怀素。”
她闭上眼睛,又号叫了一声。突然,一道声音空降在耳边。
她一惊,猛地睁眼,却见一个戴着脸谱的灰袍男子站在床前。她想也没想,一手往床上的包袱一摸,然后转身一扬。只听得对方低沉斥道:“你往我脸上撒了什么?”
“石灰,防身用的。采草贼,看老子不打死你!”
素珍心满意足地看着来人双目紧闭,正要过去将这偷袭者的脸谱摘了暴打一顿,却见这人身子微微前倾,前襟有什么东西探出半截来。她一看,不得了,那是……她的笛子!
笛子很快跌回衣物里。虽只有一瞬,但素珍确定,那做工、那刻字,必是她的笛子无疑。
那、那、那……岂非就是李兆廷?!
她顿时愣住,正又惊喜又不知所措。
对方沉声喝道:“是我,霍长安。李怀素,你这蠢材,本少要采草用得着采你?马上去找些菜油过来给我冲洗!”
咦,这是什么状况?兆廷为何要冒充霍长安?
素珍傻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冲了出去。cad2();“霍长安”只听到屋内许多东西被撞翻闷跌的声音。
素珍到厨房取了菜油,从厅堂经过的时候,见众人倒是镇定。霍府总管也在,看她经过,还礼貌地冲她作了一揖。
她这时倒有几分明白,怪不得众人肯让李兆廷进来,有霍府总管在,他们果真把他当成霍长安了。
兆廷也厉害,居然连霍府的管家也请来了。只是,他为何要假扮成霍长安?她带着满腹疑虑回房,仔细将门锁上,有些小私心,希望两人相处不被打扰。
“霍长安”将眼睛洗干净,皱眉看着一室东倒西歪的椅子。某人正在铜镜前整理头发,笑得一脸猥琐。
他过去一拽其衣领,将人扔到床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素珍心里七上八下,想过去挨着他坐下,又怕他不喜欢,自己爬起来坐到床的另一侧去。委实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装扮成这个样子过来找她。
偷看他一眼,他的发饰、衣物都是霍长安的,且两人高度相去不远,他方才的声音也是刻意模仿的,若非她撒他一脸石灰,他闭着眼睛身子一动,带出小半截怀中笛子,那笛子又是她亲手所做,笛上刻有字,她必定要以为他是霍长安。
她终于忍不住小声道:“你为何要戴着脸谱?”
“我在这上京多人识得,你我之间不宜过从甚密。”“霍长安”淡淡道,“我来找你是想谈谈连玉和案子的事情。”
素珍一听,却是微微一震,随之心下又甜又涩,甜的是那天他虽对她放下狠话,但终究没有真的就此弃她不顾,他来此是要提点她什么的吧?涩的是,他情愿装成霍长安来接近她,以绝她心思。
她知道,自己绝不可戳穿他身份,否则,这场谈话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cad3();若他只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见她,那么她便按他喜欢的来做。
“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