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灵是个好卫士,她轻盈的站在树枝上,有的时候故意让大龟们极费力量的爬上来一段,爬到五米左右,那些大龟们累得张着大鳄鱼似的大嘴喘吸着,她就飞身过去,只点几下头,就啄瞎了龟眼,几百斤重的大龟轰然掉下树去,砸倒好几个树下正往上爬的龟。惹得雨雨不住地为有灵喝彩。这个缺德的孩子,总算忘了饥饿。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赵回来了,背上驮着秀秀。秀秀背着药箱,身上穿着绿色的大褂,短头发,骑在小赵的后背上,像神话里的美少年,我不知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大褂。小赵气喘吁吁地把秀秀放到宏信脚边,然后就四仰八叉的躺倒另一个横伸着的树干上歇着去了,闭上了如电般的鹰眼。借着黎明的微光,我看到了小赵额头上蓬松的黑褐色毛发,都已被汗濡湿了,一绺一绺的,他一定累极了。我们已分别好久,这回见面,真的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细细聊过家里的事儿,反正暂时我也没有心思,眼里看着和心里想的都是伤痕累累的宏信。有灵已经几次吓退了大龟们,而且把为首的那只如楼房般高的大龟眼睛也啄瞎了一只,现在大龟们已经不敢再来犯,而且他们已经逐渐的在撤退了,所以有灵得以守候在小赵的身边,低低的和小赵呢喃着,小赵也偶尔的应答一声。
秀秀斜背着药箱,刚一站稳,就急忙从衣兜里拿出几个饭团,分给大家,也给了有灵,也许她见我一直不解地盯着她的绿衣服看,就释然的一笑:智长发的工作服,不过穿在身上很舒服,不冷不热,不干不潮。呀!她看着宏信的包扎成圆球星的断臂惊得说不出话来,呆了一呆,秀美的黛眉皱到了一起,然后就踩着下一结粗壮的横伸的枝桠站在宏信身边,这样,就等于宏信是平躺在她面前了,她紧紧地抿着双唇,细心地查看宏信的伤势,给一些轻伤皮肉伤抹上了消毒水,涂上了消炎药,有条不紊的包扎起来,美丽的男孩头发被晨风微微扶起,灰黄色的肌肤被这满世界的黑色衬托得白皙而细腻,看起来像一个青春男孩子。当她处理完了所有的伤口,给宏信输上液后,才微微抬起头来,输了口气,然后发蹙的看着宏信的断臂,轻轻的说:姑父的手臂,怎么办呢?我看这血止得也还可以,我若是把它解开,从新包扎,也没有什么好的包扎材料,可是不解开,也……
秀秀的话语犹犹豫豫轻如烟云,眼里透着心事重重。
你是说打开会有危险,怕止不住血,不打开也有危险?我的眼睛哭得好酸好涉,无精打采的看着秀秀。
不打开,恐怕……怕……这一块活的乌龟肉会长到姑父身上。秀秀的脸变得惨白起来,没有抬头看我。
我张大了嘴,口里却发不出声音,惊异的看着宏信,他的俊脸被血道划分得四分五裂,那几个大牙印处肿胀起来了,把那些白色的药布都撑得鼓鼓的,我一下子想起来小赵的变异,难道我的宏信也会变异?他会变异成什么样子?龟足人身?或者人身龟面……我不敢再想了,六神无主看着秀秀,又看着小赵,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个好的建议。
嫂子,只要二哥活着不就行了吗?只要他的心没有变不就行了吗?难道你介意的是二哥的面貌?小赵歇过之后坐起身来,不满的看着我,弯刀样的喙微微张起来,慢慢往喙里扔饭粒。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几乎属于另类了,尤其是他的头已经完全是一只猫头鹰的头了。上身赤膊,长满了细密蓬松的黑褐色羽毛,完全就是一个鸟类了,只有下身还穿着裤子,脚上还穿着皮鞋,硕大的犹如黑色缎子制成的翅膀敛羽腋下。
姑姑,只要姑父活着,我们就会有希望,他即使变丑了,可是还活着,那不就是一种幸福吗?秀秀痛心的皱着秀眉,看着宏信,我知道她也是舍不得宏信的。
我其实不是嫌弃宏信,我就是不甘心,我的……那么英俊的一个人就那么……我神经质起来,想象着宏信伤好后的龟人样子,我用手指拼命地扣抓树干,泪水无声的不停的流下去。一只漆黑的猫科动物被我吓的掉到了树下,疼的啊哦的叫了一声钻进了草棵里。秀秀和小赵在不住的劝我,然而我的心依然很难过。
黎明已经到来,我们坐着的这颗树高近百米,宽大的枝干花叶稀少,无论是花叶还是枝干,都漆黑如墨,尤其是那些枝干都腐朽的似乎要被风吹断,然而用手一折才知它们如钢似铁般坚硬,只是那些如黑色金丝绒做成的花朵看起来美的令人惊奇,黑色的花蕊如烟似雾,它们一朵朵点缀在枝头上,就像一个个黑色的飞蝴蝶。放眼望去,黑色的林海莽莽苍苍,灰黑色的雾气正在升腾,一些不知名的黑色小鸟开始在林间啾啾了。大龟们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了,安三王双手抱肩蹲在树下,口里依然叽里呱啦着。我已冷的手脚冰凉,机械的往嘴里扔饭。安三王的对面正趴着一只大乌龟,黑铁样的龟甲鼓起来,像一座小山,他们仍在嘀咕着。
宏信还在输着液,他的裸露在纱布外面的脸已经变得青白色,冰一样的冷。小赵也许缓过乏了,就从我们头上的树枝上跳下来,低头看了宏信好久,说:嫂子,一会儿宏信输完了液,我先把他送到潜水艇里,那里有必要的生命给养,可能还会有一些医药,我送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