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慢慢的小心的收回了被咬得有些瘸了的腿。
宏信趴在地上,黑色的身影,慢慢蠕动着。
我不敢呼吸,眸子泡在泪水中,呆定定的看着宏信。
雨雨安静下来了。
月光似水,流泻在这广袤的山林间,给这山林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蓝色,仿佛母亲温柔的手臂,使一切生灵都变得乖巧温良起来。
小赵矮身绕过大龟们的视线,无声无息的来到宏信身边,托起他,然后腾空飞起,回身高叫:有灵,成了。
有灵便轻盈的飞起来,随着小赵飞上树端,把宏信放在我的身边,我们都坐在宽宽的大树枝桠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核辐射之后,大树都长得那么粗壮,高大,每一棵枝桠都宽如小床,横伸出几十米开外。而且枝桠繁茂,中横交错。一个成年人躺在枝桠上面都不成问题,我们这几个人类站在树上,就像几个昆虫一样的比例。小赵让宏信平躺在我身旁,头枕在我腿上,我摸着宏信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冷冷的脸颊,透过泪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小赵也低着头,他那猫头鹰的眼睛锐利的帮我查看着宏信的伤势。
手?哪去了?难道被咬断了一只手!小赵惊叫着,月光下,他的鸟喙微微颤抖着,如电的目光蒙上了泪雾。大家都看着宏信那残缺的手臂,光秃秃的,鲜血如小溪一样的流下来。
肩膀被咬碎了,大腿上被咬掉了一块肉,左脚好好地,右脚,被咬伤,但没有断。小赵检查完毕后,用拳头使劲打自己的脑袋,痛苦地仰脸看天,连连自责:都怪我,都怪我,非要吃乌龟肉,结果害了宏信。哦,天啊,你把灾难都放我一个人身上就好了,为什么要害宏信啊?小赵的哭喊响彻夜空。
怎么办啊?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姑父吧。雨雨急得大哭不已。
我看着曾经完美无缺的亲密爱人,千疮百孔的身体,水晶一样的心在点点碎去。
小赵在喃喃着:怎么救?怎么整?再等一会儿血就会流干……我的天啊!小赵双手抱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双翅扎撒开,就像两面黑色的大伞撑开在两边。
有灵也急得在大树枝上,来回走动,连连哀叫,喙里发出肉肉的模糊声音。
地面上的神龟们已恢复了兽性,口中连连发出母猫叫春般的可怕声音,紧紧围在大树下,其中有一两只还跃跃欲试的往大树上攀爬,那只为首的大神龟,挺着楼房一样高的身躯哐哐的撞树,树干被他撞得抖动起来,我们坐在上面微微动着。
我不去理会有灵的哀鸣,以为她饿了,想要吃龟肉。那只被小赵摔碎了龟壳的乌龟还没有死,只是仰壳躺在地上,偶尔的蹬蹬四肢。小赵看了看有灵,慢慢摇了摇头:不行,来不及了,如果等我把秀秀接来,宏信的血就会流干。原来有灵是要小赵回去接秀秀,因为发音不准,所以我听来像喊肉肉。我用朦胧的泪眼感激得看了有灵一眼:有灵想得真周到,可是来不及的,宏信的命啊,都是我拖累了他。我哀哀的哭泣着,抚摸着宏信被血濡湿了的头发。
宏信已如死人一般了。
小赵放开了宏信的手,毅然的对我说:嫂子,先帮宏信止血,这个办法虽然危险,但咱必须要试一试,我去把那只乌龟皮扒下来,然后抱紧宏信的这只断臂,再用一块乌龟皮包紧他大腿上的这块儿缺口,这两块血止住了,他就会保住性命,然后我再去接秀秀,你看怎样?
我已心碎,满手是血的抚摸着宏信的脸颊,只是没主意的点头,一切都由小赵做主。
小赵飞身下树,直奔那只受伤的乌龟飞去,还没有等那些大龟们反应过来,小赵已经把那只大龟抓起来,飞身上树,哐当的一声,把乌龟放到大树杈上。他和有灵俩的喙都锐利如弯刀,只几下就把乌龟的肚皮啄开,啄出一块血淋淋的皮肉,那只乌龟丝丝的叫着,无力地踢蹬着四肢,而树下的大龟们摇晃着长长的乌龟脖子,细小的圆眼冒火般的看着树上的我们,口里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为首的那只神龟,楼房一样的高,哐哐的撞树,大树都动起来,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许多枝叶掉下树去。我一只手扶着宏信的身躯,另一只手紧紧把住一个大树叉。小赵并不理睬树下的神龟们,喝令我和雨雨坐在宏信的头脚两侧,都抱住树干,再固定住宏信的头和脚,以便固定住宏信的身体。然后就用这块皮肉包住了宏信的断臂,他让我把住这块皮肉,握紧缺口,然后又飞身下树,直奔安三王,安三王还在那只大神龟的腿旁,感激涕冷的叙述着什么,小赵出乎意料的一把把他拎起来,然后飞身把他抓到树上,他像杀猪般的嗷嗷叫着,那只大神龟拍向小赵的双掌落了空。小赵也不理会他们,只几下就扒下了安三王的衣服,安三王裸露出了不倒翁一样的大肚子,他可笑的摸着自己的胸脯,呜呜哭起来。小赵不理他,拎着那件衣服又撕了几把,撕下了一些布条,小赵飞快的用这些布条缠紧了宏信的用龟皮包扎的伤口,使之不再流血,又接过有灵啄好的一块龟皮,包扎在宏信的大腿伤口上,依然用布条抱紧了,这样就算简单的处理完了宏信的两处致命伤,宏信的脸也被咬伤了三个大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