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桑扶母子听了鹏鹏的话,又见到了鹏鹏对雨雨的手势,忽然对雨雨欣喜的连说带比划的吉利哇拉起来……。
雨雨有些惊慌和意外:“他们看出咱们是中国人了”
“那就承认,转入正题,”鹏鹏沉静的说。那对扶桑母子得到了雨雨的证实后,极宽慰的样子相互竖起大拇指,又说起了他们的母语,雨雨听后微笑了起来:“他们说中国人好,中国人厚道”
在这个月光普照的山坡上,雨雨按照鹏鹏的嘱咐,用桑扶语对他们说了彼此眼前的衣食住行的灾难,如果粮食吃完了,或者发霉了,劫后的生活质料因为某种原因短缺了,或者又出现了某种更大的灾难,大家要怎样面对?是否应该合作起来?……
还没等雨雨说完,那对母子就明白了鹏鹏一行人的来意,一脸的欣慰,他们同意合作了。并客气的请大家进他们的屋子歇夜,吃点东西喝点水。
大家一起动手帮他们装完了粮食,抬过一块木板盖到上面才走进他们简陋的木屋。
木屋很黑,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榻榻米上躺着的一个人的昏黑轮廓。众人明白这应该是人龙的妈妈,于是都关切的看着她,那位桑扶大叔从墙角找来一个烛台,点燃后放到地桌上,声音短促的对那女人说了几句话,然而那女人没有丝毫的反应,那男人便去搬过女人的身躯,试图让她坐起来面对来人,那女人的脸转过来后,借着烛光,大家都被她的面容吓了一跳,她的脸已经肿的像一个发面的馒头了,而且是青紫色的,凌乱的长发垂了下来,从花布和服中裸漏出来的手臂也一样青肿紫乌,肿眼皮里的光是哀哀的绝望的,口里的呼吸已经气若游丝……,那对,黑肿的手臂慢慢的往起抬,艰难的握着桑扶大树的手。
雨雨习惯的翻译着:“千惠,千惠,你怎样了?好些没有?你不能死呀那些该死的蚊子……你看咱们来人了,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千惠子吧,她要快不行了”
那个男人抓着鹏鹏的手拼命的摇。满脸的哀求,声泪俱下,鹏鹏为难的张了一下嘴,便让雨雨问她到底是怎么了?男人仍死死抓着鹏鹏的手,神经质样的叫喊着,听了雨雨的问话,才慢慢平静下来,心痛的回头看着妻子,声泪俱下的述说着……
雨雨急忙翻译者:“前天她生了一个孩子,死了,她很难过,不爱吃东西,人也变得神思恍惚起来,蚊子,蚊子啊,能吃人了,她因为伤心,连蚊子落到她身上她都不知道,她整个人都呆傻起来了,蚊子的毒性……,这回灾难后,蚊子的毒性大了不知多少倍,她是被蚊子叮咬成这样的,她躺在榻榻米上,我傍晚的时候,从废墟下翻出一些鱼子酱回来,看见两只大蚊子,像蝴蝶一样大,落在她的手上,耳朵上,毒蚊子啊,被灾难使了魔法的毒蚊子,你们救救她吧,救救她吧我求求你们了”这位大叔扑通一声跪在鹏鹏面前,嘴咧得瓢样大,唇边半寸左右的胡须微微抖动着,涕泪交流。桑扶奶奶抓着儿媳妇的手低低的喃喃着什么,一脸的愁云。
鹏鹏冷静的听着桑扶人的述说,拉起桑扶大叔,吩咐雨雨快告诉他,他们的儿子还活着,被我们救下了“我希望这个消息能挽救这位母亲的生命”
桑扶大叔听了雨雨的话,惊愣的放开了鹏鹏的手,狭小的眼睛里闪出了疑惑的光泽,迟疑的喃喃着:“你们是……是……那伙吹口哨的人……”
雨雨肯定的回答了他,并按鹏鹏的意思,示意他告诉人龙妈妈,他们要抬她去找医生。
桑扶大叔迟迟疑疑的走到榻榻米前,语声低和的对她说明了儿子还在,大家要带她去看医生,千惠子已经四肢不会动了,紫肿的眼泡里流出了两串泪珠,无力的看着丈夫,然后目光慢慢挪到了鹏鹏一行人的身上,泛出了感激的光芒,动了动僵硬的嘴唇:“闪游文哪啦”。雨雨继续翻译着她的话:“谢……谢了,你们能……能救下我的孩子,我……我要不行了,孩子虽然是个怪胎,但是他……还是无辜的,无辜的孩子需要……爱护,拜托了,诸位,给他一点点爱吧,山本君,不要忙了,我支持不了了,对不……起没……能给你生个健康的孩子”千惠子微微啜泣着,目光又落到了婆婆的身上,喘息着说:“如果妈妈你……见到了孩子请……不要憎恶他,他……如果能够自……己做主,他也不会愿意……自己生成这个样子,嗨!我们谁又愿意他……生成这个样子呢?妈妈?山本君,如果你以后……见到孩子,请善……待他,我走了,多谢……你们了,中——国人”
千惠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就闭上了眼睛,永远的走了。她的一只手臂长长的垂落下来,软塔塔的,紫黑色的。
面对着千惠子的死亡,木屋里的暗淡,摇曳的烛光,哀痛就像一层黑纱蒙上每个人的心田。山本面容惨淡,目光呆滞的看着妻子的遗体,久久不动。老太太抖抖索索的梳理着千惠子的头发,扁扁的嘴闭得紧紧的。一一掏出自己衣袋儿里的面巾纸,慢慢的叠起了小花,一小朵一小朵雪白的纸花,在她的手里神奇的生成,她默默地把它们洒落在千惠子头上身上,低低的说:“你是美丽的,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