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用舌尖舔了舔薄薄的唇,圆鼓鼓的脸蛋上表情变得坚定起来,来到他们面前,用桑扶语对他们说:“我们不是外星人,也没有飞碟,而是地球发生了大灾难,你们说是不是地球发生了大灾难?”
那桑扶男人听了雨雨的话,粗短的眉毛下,双眼瞪得圆鼓鼓的,似乎在回味,然后惊恐从眼里闪出,慢慢跌坐在地上,木木的说着他们的母语……。
桑扶男人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霍地站起身,神经质的从这头走到那头,簸萁样的大手微微抖起来,忽然一下举起来,伸向天空,开始对天空屋里哇啦的大喊起来……。
雨雨美丽的眼珠紧紧盯着他,一句一句的翻译他的日本话:“完了,地球毁灭了,人类完蛋了,完蛋了,完了,全完了,马蹄镇,镇府大楼震塌了,你知道吗?”
那桑扶男人忽然快步走到鹏鹏他们身边来,一把抓住了宏信哥哥宏达的手,继续哇哇得喊着,浑黄的泪水滚滚而下,把他那张肮脏的脸冲刷出来两条水道,然后流进了他唇边黑黑的胡髭里。雨雨继续翻译着他的话:“全镇最美丽的优姬子小姐正当大婚,她美得像仙女,那新郎啊,帅的呀……忽然天上一阵白光闪过,那白光……”
那男人又放开了宏达的手,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妈妈身旁,继续喃喃着,雨雨继续翻译着:“那白光在天上闪烁了有几分钟的时间,妈妈,你还记得吗?那光又白又亮,就像天上突然有了几千万个太阳一样,当时我的眼睛好像被炽瞎了一样,妈妈你没有那感觉吗?眼睛好像要瞎掉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桑扶老太太皮肤松弛成葫芦形的脸上也体现出了哀痛,早已不在把玩啤酒了,颇疲惫的闭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哀伤与漠然,慢慢叙述起来,雨雨继续翻译着她的话:“当时,儿媳妇正坐在院里晒太阳,要生孩子了,我在门前晒鱼……”
“晒鱼?”雨雨问
老太太的脊柱萎缩了下去:“是啊,晒鱼,我们家是打鱼的,人力单薄,船也小,只能在浅海打一些小鱼,回来晾晒,晒成鱼干去卖。那天我回屋里找袋子,想把晾好的鱼干装起来,就见外面突然大亮起来,那种白,那种亮我从来没见过,真能把人的眼睛晃得什么都看不见,紧接着就地动山摇的了,身后轰隆一声巨响,那天多亏优姬子小姐结婚,我儿子起早去海边弄来一些海鲜,卖给了他们的婚宴,卖了一大笔钱,往回走,我看到他一脸的喜滋滋走到山坡上,就那功夫,真的像天上有了几千万个太阳一样,亮的赤眼,我的眼睛被晃得都睁不开了。但我心里明白,身后那声轰隆巨响是我们的房子倒塌了,又地震了,我们这反正总是地震的,我大喊着三本快点儿走——,我挣扎着从地上往起爬,眼睛睁开一条缝,又看见一幅奇怪的现象,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儿看见这种阵势,镇上那些鸡鸭猫狗的都飞快的往山上跑,那阵势把我吓的呀……,这时候一个奇怪可怕的现象又发生了,我就见那风平浪静的海面像面被掀起来的巨大的镜子一样,又像有一个巨人把海底翻起来了一样,一海的水排山倒海的一下子就灌过来了,那浪都有大山那么高,一浪接一浪,眼看着优姬子小姐结婚的礼堂……大街上的大大小小的车辆、行人,一瞬间都被海水淹没,一下子没了踪影,我们家三口人都没命的往山上跑,海水倒是没有满到山顶上来,但是山下的镇子已经变成一片汪洋大海了,只有咱镇上最高的宾馆还没完全淹没,楼顶还在水面,远远的还能看见有人在上面慌慌张张的跑着,我们胆战心惊的站在山顶上,……嗨!惨啊……那些大山一样的巨浪啪啪的击打着我们脚下的山坡,许多大树都被连根拔起了,还吞没了许多海上行驶的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一条大船一直在巨浪里飘摇着,颠簸着,那条船非常大,老长的老长的了,应该是军队的军舰,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海啸发生了,被巨浪推到这儿了,也烧着了,我们也不明白,大船上都是些什么,那火烧得特别大,火苗都是蓝色的,开始还能看见好多人影在上面跑动,不一会儿就被火苗给吞没了,火呼呼地着,映得海面通红一片,发出那种怪味,刺鼻子,辣眼睛,这些个死蚊子,婆罗鬼他们也长这么大,我非打死他们不可,邪恶的婆罗鬼”老太太起身,抓起旁边的一件衣服,就去扑打蚊子,,好像对蚊子有着十足的仇恨一样,而那些黑色羽毛样的蚊子极轻盈的飞上了高空,老太太狠狠地对飞去的蚊子叽里咕噜的叫骂了一阵后,才又回来坐下,继续讲着:“那个十五城楼的星级宾馆慢慢倾斜起来,还能看见有人在楼顶呼喊,一个人举着旗帜,后来一个大浪把楼顶也撞倒了,倒进水里了,一切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的天皇啊,神皇啊!谁能来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啊”老太太泪流满面的对着天空呻吟,两只硕大的蚊子又在老太太身前身后飞舞,寻找着下口的机会,老太太又不时前后的用双掌拍打蚊子,终于有一只蚊子被她拍死了,她终于长长的舒舒服服的出了口气。他的儿子木雕一样的跪在她的身边,肥硕的鼻孔翕动着,狭小的眼睛泪汪汪,倒挂的西红柿样的脸上满是哀痛。
雨雨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