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任他如此放肆,于是我暗自握紧拳头,准备趁他不备一拳赏到他脸上去,但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说:“跟我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我再次被他拦腰抱在怀里,向着远方踏风而去。我们一路离开兰城,来到城外高山,坐在山头,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大半个城池,只见脚下的帝都兰城城墙巍巍,如沧海遗珠,安然于群山环抱之中。
偌大个大楼帝国的心脏此时就匍匐在我的脚下,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宫殿塔寺,参差错落,其间世情百态、包罗万象。
这就是真实的人界,直到坐在这里,从这个角度俯瞰我曾经穿梭于其间的城池,我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里不是须臾境,这里有人界的烟火,这里的千千万万生灵之中,有我要找的那一个——身有无边智慧,但我却不知他或者她,此时身在何方,又是何年何岁。
“银面。”似乎在此情此景之中,我再也生不起任何气来了,于是我轻轻地唤他。
他也轻轻地回答我:“嗯。”他说,“还要再等一会儿,我要给你看的并不是这个。”
我无心猜度他到底要给我看什么,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大雁山纵火,城南镇屠城,挑起江湖武林、除妖人和朝廷之间的争端,只是因为唯恐天下不乱吗?”说到这里,我心一横,干脆起身抓住他的衣襟,质问他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一半的表情被隐藏在面具之下,让我感到即使是明目张胆的窥视也有些无力。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明明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世间,为什么偏偏要把它搞得乌烟瘴气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两臂一伸就把我搂进怀里,还说:“你还没发现吗?须臾,我们是一样的,是上天创造的阴阳相合的另一半。在你诞生之前,我是不完整的,这个世界也是不完整的。只可惜上天让我等了那么久,才等来一个你,我真是喜欢你,你明白吗?”
听到他这番话,我顿时惊骇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挣扎。我怒道:“你看看清楚,我现在是男人,你眼睛有病吧?”
“我眼睛有病?哈哈……”他抱着我简直像是在抱着一个枕头,翻来覆去地揉圆捏扁,说,“你喜欢玩儿这样的把戏,我便陪你玩儿。你还记得城南镇吗?”
我想起那个时候他为我编织的梦境,一瞬间恍然大悟,惊道:“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对我存着心思!”
“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总算是没有白等。这是命中注定,你还是出现了。”
“第一眼看到我?”我犹如看着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想起那日我们在杜家后山的初遇,面无表情地说,“我可没忘了那个时候你要杀我,要不是我跑得快……”
“我不杀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
我当时没能理解他的这句话。
“须臾,你喜欢我吗?”
我的脑子又不够用了,在须臾境的时候至知那家伙也总说喜欢我,跟银面说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同,总的感觉就是没感觉。
我摇摇头,说:“不喜欢。”
我时刻记着他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而心意相合应该带来的是安宁,不是危险和欺骗。
“那你爱我吗?”
我再次摇摇头,说:“不爱。”
跟我谈喜欢说爱,简直比大白菜还新鲜。
接着他突然放开我,独自端坐在一边,好像正因为我的话而陷入什么沉思。我趁机利落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草叶和浮土,也不想再理会他,转身就要走,不料刚走出两步还是被他拉回来。
我回过头来,就见他一扬下巴,对我说:“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