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着一些清绿的叶子,闻起来味道甚是清爽。我三两下除掉衣服,把自己泡进水里,顿时就觉得这一天的疲惫就像扫山的妖怪除掉的灰尘,呼呼而去,随之充盈整个身子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来到人界这么些日子,我才真正尝到活着的滋味。想来过去的几十年妖生,实在甚是荒废。人界嬉笑怒骂,样样都与妖界不一样,人界百态人生色彩斑斓,或华美或粗糙,殊不相同,比之妖界确实有意思得多。”
“你可别被这些东西迷住眼,终究须臾境才是我们的家。”我听到屏风一隔之地,至知突然这样对我说。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已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吗?
家吗?我闭上双眼,这水,真暖。
至知在外面叮哐叮哐鼓捣一阵儿,终于听见他长舒一口气:“呼——简直是累死妖不偿命啊……书须臾,你的东西你自己拿,我可不管你,别想让我再免费给你做苦力。”
“别呀……”我紧张起来,“那里面可有大半儿是给你买的。”
“喔,拿我的钱,给我买东西。那好吧。”听着椅子腿儿滑动的声音,至知说,“既然是给我买的,那我就正好挑几件。嗯,这扇子不错……”
“别啊……”这小子是成心这么说的,我不能出来,只能隔着屏风对他喊,“至知啊,你听哥一句劝,那扇子不适合你。”
“我瞧着就挺合适的,风雅,嗯,配我。”至知自我感觉很良好的样子。
我损他:“别人拿扇子,随便摇几下都是风雅,你呀……再怎么摇——都是附庸风雅。那个布老虎你可以拿去,我特意给你买的,辟邪。”
“呵……”他一笑,没再搭话。我不知道他那一笑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并不深究,反正很多时候他都爱做些我不懂的事儿,说些我不明白的话。比如现在,他直接越过屏风走进来,手执一枚晶莹剔透的额坠儿往我头上戴,玉石冰凉。
“你还是变回阴身吧,这样才好看。以后要是谁敢多盯着你看一眼,我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替你出气。”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等到他出去以后,不禁咂巴咂巴嘴巴,心想:看不出来呀,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他这残暴本质是怎样隐藏数十年之久而从未被我发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