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其实不甚聪明,至少这一回,他就不幸被合欢小弟算计。
“我叫合欢,杜合欢。”在杜家大宅前,他这样对我们说,“杜况是我爹。”
至知一张脸惊怒不定,质问道:“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
杜合欢倒还很无奈似的摆摆手,把马缰绳递给仆人,然后掸掸衣服。这马是他另雇的有翼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运回来的,跟它主人一样,外表亮堂光鲜,内里弯弯绕绕。
“你在楼烦打听杜况的时候,我恰好听到,才好心带你们同行,免得你们走弯路。”他拍拍马脖子,高头大马一打响鼻,甩得鬃毛棱棱一抖,就听话地跟着仆人从侧门进去。
“这世道最近不太平,出门在外还是谨慎点儿好。既然你们要找我爹,我便带你们来,对你们而言岂不更便宜?也省得来这儿之后还要到处去打听,雁城这儿的乞丐可不像楼烦的那么好收买。”
如此说来,行馆马惊那一出儿,说不定只是他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和我们搭上伴儿,好沿途监视我们。我胸口一痛,人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灵,我这一剑挨得不冤。
“被”伺候着在杜宅住下,我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还颇为华贵,看来这杜家也是名门望族。
至知遭人算计,估计心里不如意,连鞋子也不脱就翘着腿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一句话也不说。我思及这床是给我睡的,不能让他这么糟蹋,于是说:“鞋子。”
他不理我。我深吸一口气,纡尊降贵自己动手帮他脱鞋子,没想到这小子还不领情,翻个身滚到床里边儿,拉上被子蒙头就要盖。这还了得!
我爬上去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愤愤道:“你至于吗?不就是被人摆了一道儿吗?有必要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我此时只以为他是被杜合欢伤害到自尊,殊不知其实他是被伤到心。
妖怪们不甚聪明,须臾境的妖怪也没有敢骗至知的,所以这小子从未被骗过,更何况还是被一个跟他颇有些关系的人骗——这关系具体是什么此时还不便明说。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并不看我,说:“书须臾,你真是没有脑子。”
见他一副死蔫蔫儿的样儿,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他计较,心平气和地问他:“你要找的人就是杜况?你娘那个在人界的旧友?”我斟酌着问,“那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时他抬眼看看我,认命似的说:“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