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可以吗?”纲吉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当然,”他笑容和煦。
“真是太感谢您了,朝利先生!”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朝利摇摇头,“倒是希望别嫌弃才好……啊,一直都‘你’啊,‘孩子’地说着话,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呃,我……”
纲吉的舌头被绊住了,鬼使神差——也可以说是非常明智地,没有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她沉重地低下头去,心塞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诺克多伦……埃莉诺诺克多伦。”
弗兰,感谢你取的乱七八糟的名字。
拇指。
×××
朝利雨月是个好人。
而且是个神经有点粗的好人。
第二天一早,在船头相遇之后,他笑容满面、精神不错地和纲吉打了招呼,然后这才用刚注意到的惊奇眼神盯着她的衣服,打量半天,才试探地问:“这是最近在西洋兴起的款式吗?”
啊不,那至少还早了一百年呢。
对于无法解释的难题,纲吉的原则是——转移炮火:“朝利先生才是呢,穿得像是平安时代的阴阳师一样,很奇怪啦。”
“啊、哈哈……是嘛!”他一愣,然后没头没脑地笑了起来,“以前也经常被朋友们嘲笑,不过果然还是这样最习惯呢。”
咦,怎么感觉她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错觉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朝利先生拎着一只半死不死的白鸟把纲吉堵在船尾。
“之前忘了说,这是木板上一起漂过来的小家伙……是你的宠物吗?”
大白鸟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抬起头看了纲吉一眼,虚弱地叫了一声。
“呱。”
“……啥。”
也许是先前被丢在阴暗的角落里的关系,被打湿的羽毛没有干——或者又被海浪打湿了——毛散乱地垂着,她没有一眼认出来,于是说:
“对不起,我不认识一只青蛙附身的傻鸟儿。”
“唔,这样吗?”
然而,傻鸟儿很快振作起精神,展开翅膀,迅速抖了抖身子,一头飞扬的毛又重新立了起来,纲吉顿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骸枭?!”
下一秒,它又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像一只濒死的蝙蝠。
“咕。”
“……”
“喔,果然是你的呀,”朝利爽朗地笑了笑,把雪枭放进她的怀里,“好好照顾它吧,不然说不准会被船员先生抓去烤掉喔。”
“好,好的,”她手忙脚乱地托起它的翅膀和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我先去给它找点吃的。”
……嗯?等等,骸枭不是匣兵器吗?需要吃喝吗?
行动的前一刻,这些疑问在纲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它跟着自己来了,那骸呢,他也来了吗?——或者更甚一步,他还被困在这只鸟的身体里?
而答案……只能等它醒来再说了。
纲吉不知道该怎么让骸枭恢复精神,总不能冲着一只傻鸟傻乎乎地喊“睡你麻痹,起来嗨”吧?只好找船员要来几根铁叉和杆子,搭成一个简易的烧烤架,把它绑在上面,打算用火烤干羽毛。
点着火的前一刻,朝利及时将雪枭抢救了下来,避免他们晚餐可能会改善伙食的、好坏未知的后果。
“不是这样做的,”他严肃地说,“应该是这样子。”
然后,不出片刻,桅杆上就多了一只作展翅飞翔状的吉祥物。
“雨月先生好厉害!”
×××
再一次夜幕降临之时,纲吉因为有些担心骸枭的状况,就搬了个凳子坐到桅杆之下,没什么事好做,就托着下巴向海面眺望。
思考人生。
虽然今天一整天都在干这事。
何去何从是目前的核心问题。
之前被召唤到未来是人为的,只要通关“干倒白兰大魔王”关卡即可回家,而这一次,说不定也是类似事件,就是不知道把自己召唤来的人——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了。
但她肯定需要做些什么。肯定有人需要她做些什么。
现在的自己的能做什么呢?纲吉认真地想过了。
没有里包恩,只有一副手套和一盒子死气丸,最能派上用场的小背包也没带来这里。甚至连彭格列齿轮都没有。
既然不给她戒指,意思是这次要做的事情和打架无关吗?怎么,是嫌意大利人太无聊了要找个人充当弹幕吗?
至于其他的,或许还能算上口袋里的一包护垫,一张手帕,不知道该不该把它丢进海里的怀表,以及……头顶上悬挂着的一只猫头鹰。
身无长物,如果没有别人的收留,大概在自己接到拯救世界之类的任务之前就会挂掉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