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反倒更合文人墨客的气质。
这趟不能去扬州,贾琏着实遗憾,不过为的可不是不能捞一笔银子。如今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拜林姑父所赐,林如海病重,他是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得了济的外甥应当去看望看望。
“哥哥坐。”迎春站起身笑道,忙让让贾琏,吩咐司棋绣橘给看茶。
贾琏这半年来,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妹子是位聪慧内敛的妙人,自然也不敢小瞧她。
迎春轻叹了口气道:“两日后我便要和祖母一同去扬州了,听林妹妹说,她家里虽无嫡亲叔伯,堂叔伯却也有几房。妹妹我心想,林妹妹也真是可怜。没个兄弟姐妹帮衬不说,回到家恐怕对那些堂叔伯们也得有好一番应付。”
贾琏将手中的扇子一合,轻轻敲了敲,叹道:“是啊,说起来哪个大户人家没有点这种纷争,越是人多越不好。”
绣橘给端了茶上来,贾琏打开茶杯盖,顿时清香扑鼻。不由赞叹了一声:“好茶。”
迎春打量了哥哥一眼,继续道:“哥哥说的是。若是这回有哥哥一同去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帮衬林妹妹一下。放眼家里,也就哥哥你算得上是耳聪目明,心底清澈,光明磊落了。现如今又在吏部为官,断这些事情也是最有资格。”
贾琏被三言两语夸的飘飘欲仙,忙道:“妹子言重了,不怕不怕,不是由祖母和爹爹同你一起去吗?你就当去一趟扬州玩一玩,顺带陪陪林妹妹。”
“唉,有祖母在固然好。可祖母毕竟年纪大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兄妹俩是自己人,关起门来说几句心里话,祖母打定主意去,还不是因为怕爹爹他……”
迎春故意欲言又止,点到此处便不做声了。贾琏神色动了动,他当然明白了迎春的意思。爹爹为人庸碌不说,还贪财,目光短浅。要是这事儿给他去办,定能明目张胆地就上来揽财不说,还得落一个人人喊打的坏名声。
其实这何尝又不是他想到的?
迎春看了看哥哥,想起上一世为了个石呆子的扇子,父亲和哥哥大打出手。根本不听劝,结果生生逼死个人命。为个扇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林家放在那儿,不抢白不抢的金山。
若是换成二叔,八成事儿做了,还得把面子上圆了去。好不叫人说出什么来。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整个贾府内里都溃烂了,二叔二婶却还是别人眼中的儒生、贤惠媳妇。但是爹爹就不一样了,他可不管什么外头言官说什么,拿着银子就成。说好听点叫心思不缜密,说直白些就是简单粗暴、没那个脑子。
迎春想了想,对贾琏道:“哥哥方才在老太太那里也见着了,依妹妹看,去扬州不是个好差事。不然怎么二叔二婶没争着去,平白落到了咱们爹爹头上?虽我不该枉议长辈,可祖母总是多疼二叔一家多一些,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贾琏在心里道,我的傻妹子,你哪里晓得去扬州不是个好差事?你是没瞧出来你二叔二婶听老太太说让咱爹去时那副简直要吃了人的样子。小女儿家果然什么都不懂。
迎春淡淡笑道:“哥哥您想,那林姑父家除了黛玉,无旁的嫡亲,但堂族兄弟也是有的。我悄悄听雪雁说,林姑父怕是不大好了。那爹爹护送林妹妹回去,必定得帮着理一些林家的事。到时候弄不好,人家怪罪;弄好了,人家会说咱们一个外姓人,怎好管林家的事。爹爹弄个里外不是人。万一林家的财产少了什么,别人诬赖到爹爹头上,莫要说荣府名声受累,哥哥才刚踏上官途,前途一片光明,外头那些言官最擅长从礼法上揪人的不是……”
“好了,不要说了!”贾琏一脸的惊愕与严肃,倒吸了一口凉气站了起来。“妹子你说的我都晓得,你是个明白人,我瞧你比二叔家那三姑娘好多了。你只管放心地跟着老祖宗下扬州、去金陵,爹爹那边我自有说头。”
迎春笑着拍手道:“咱们大房有哥哥这么个通透的人,以后妹妹我还有琮儿可就全仰仗琏二哥哥了。”
外面日头毒辣,整个荣府最好的去处恰恰是贾赦院子。院中古木参天,曲径通幽,走在小径上,丝毫感觉不到暑气,反倒凉爽宜人。
贾赦坐在一棵百年梧桐底下纳凉,石墩前一个圆圆的石桌,石桌上沏了一壶六安瓜片。这茶他喝得喜滋滋的,入口生香,主要是近来日子过得舒坦,明日就要启程去扬州了。虽然说这一趟走,还得带着母亲这个好管闲事的。不过她偏心了二房那么多年,总算这件事情偏向了自己一回。
一起去就一起去,那样一来,自己一旦从中捞了一笔,有老太太在,老二他们反倒说不出什么。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带一队自己在府里得力的人马去,到时候以护着黛玉的嫁妆为由头,直接把林家的支族轰走便是。
至于外甥女嘛,该给的嫁妆肯定还是得留,这不能短人家钱财。只不过自己毕竟也辛苦了一趟,总得捞点辛苦费吧。
这样想着,赦大姥爷哼着小曲,翘起了二郎腿,拿起一根果子送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起来。
“爹。这茶喝得还好?”贾琏背着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