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匍匐于地,对于皇帝的质问,他无言以对。建文一朝,皇帝自幼师从当世大儒,如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之流,又受太祖皇帝教诲,对于他们这等阉人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认为阉人只要服侍宫中就行了。
于是,皇帝对宫中犯事的太监,不管大错小错,往往都是从重处罚。太监,对于建文帝而言,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它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稍有不如意,让其消失即可。
马忠自幼侍奉皇帝,不管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就这样也经常被皇帝无故斥骂,无非是警告他小心办差,不得染指朝政云云,也就这两三日没骂过,这不,又来了。
“马忠!朕给你一日的时间,日落之前把泄露消息的太监揪出来,否则休怪朕不念往日之情!你办不了,朕自有钱宁!”朱允文威胁道。
朱允文对于太监这种封建皇朝的特色产物可谓深恶痛绝,不仅仅是前世读史所受的影响,这一世初来乍到的时候,就有两个太监违抗他的命令,现在又有太监偷听他和钱宁的对话,还把消息传得满京师都知道了!
你叫朱允文如何不怒?
而最重要的一点,朱允文知道,靖难之役,朱棣困守北平之时,是京师皇宫里对自己心怀怨恨的太监把京师守备空虚的重要情报送给朱棣的,致使朱棣孤注一掷,率军南下直取京师!
嘿!朱允文心里暗道,你们不待见我,哥们还不待见你们呢!
“老奴……遵旨!”
马忠苦涩的应承下来,心中五味杂陈,自古以来像这种追溯谣言的事是最难办的,根本无从下手,不外是随便抓几个替罪羊去应付上意,然而替罪羊何辜?
这遭事,马忠知道自己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而且最好是由自己办,要不然,让那已是锦衣卫指挥使的钱宁接手,指不定会死更多的人啊!
“陛下,还有一事,宫外有数百官员聚集,跪地大哭,欲见君上,收回重开锦衣卫之成命,请陛下定夺!”马忠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
朱允文扶额,对于那些无事生非的文官也是怀恨在心,这摆明了是逼宫嘛!哎,像太祖洪武皇帝之时,多威风啊?这些鹌鹑文官哪有这个胆子聚众闹事?rQqZ
朱允文真恨不得如洪武帝一般大开杀戒,不但杀那些不听话的,连一些听话的也杀掉……当然,朱允文知道这不现实,因为他不是洪武帝!
若真的举起屠刀,这风雨飘摇的建文朝说不定不用等朱棣来,就轰然倒塌了。
“马忠,你去宣朕旨意,召开朝会,京中六品官员以上务必参加!”朱允文面无表情的摆摆手。
等马忠走远了。
“钱爱卿,你自去办差,万事有朕!”朱允文抓住钱宁的袖子,目光炯炯。
旁边一直沉默的钱宁其实就等这句话呢,如果领导都扛不住百官的压力,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还搞个锤子?不如回家种田了事。
“臣谢陛下隆恩,臣必不负陛下期望!”钱宁道。
看着钱宁坚毅的步伐渐行渐远,朱允文默然不语,北方虎视眈眈,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能挽救自己啊!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
奉天殿外。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对立,站于御道两旁,等待朝会开始。文官中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议,而议论的主题自然是皇帝重开锦衣卫之事。
“黄兄,依老夫之见,陛下圣明,断无重开锦衣卫之事,这只不过是谣传罢了!”
“此言差矣!需知空穴来风,必有其因!陛下圣明,多半是受了那奸人蛊惑!”这个人倒是滑头,只把矛头指向了锦衣卫指挥使钱宁。
“唉,如果锦衣卫重开,国朝再无宁日矣!诸君难道忘记了洪武时的毛骧蒋瓛之流吗?”
这一位提到毛骧蒋瓛,众人顿是一窒,他们可没有忘记流血漂橹的胡惟庸和蓝玉两大案,就算这两位正主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可是无辜被杀的人何其多也?
锦衣卫,实为祸国殃民之徒也!
一个年轻的文官突然跳了出来,大声疾呼:“诸君,为国朝计,我等应奋身而出,劝谏君上,收回成命,诛杀钱贼!”
殿中文官顿时打了鸡血,纷纷道:“此言大善!诛杀钱贼!诛杀钱贼!”
而武官却大多冷眼旁观,安静的看着那些猴子般闹腾的文官。
这副众生相,倒真是文武殊途,泾渭分明。
这个时候,有乐升起,朱允文根据小太监的引领,在御门安坐。又听到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文武走进御道,向皇帝行礼。
朝会正式开始。
朱允文率先道:“各位爱卿,朕前些时日偶染风寒,呵呵,倒是没什么大碍,劳各位爱卿挂念了。”
朱允文知道底下这帮人是来闹事的,自然不肯让他们先说话,因为这样会被他们直接拉入主题。再者,哥们才是皇帝,凭什么让你们主动?
底下文官一滞,既然皇帝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