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一个人,来陪伴与之共同面对生活,或许水清真的不用惧怕什么了。或许她在乎的东西,对水清也没那么重要……
和水清说服魏大姐一样,洪衍武也有要做思想工作的目标。
那就是“张大勺”。
这老爷子对洪衍武要把小食堂扩建成公众餐厅的主意,简直反感极了。
打知道这事儿,就火急火燎的把他叫了过来,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骂他不务正业,骂他自找麻烦,说小食堂的厨房是自己的领地,还教训他不想学艺了就趁早滚蛋。
好在洪衍武了解“张大勺”的直脾气,又敬重他的这份手艺。
再加上脸皮上有工夫,又早想好了说辞。
于是老老实实听“张大勺”骂痛快了,这才解释,保证开食堂对“张大勺”没任何影响。
比如工作上,老爷子今后还是就负责一顿午饭的事儿,小厨房还是谁也不让进。
对外营业的餐厅,他会另起一个厨房来供应。
甚至如果“张大勺”愿意额外指点指点这餐厅的菜肴,他还愿意额外给老爷子一百块的“顾问费”。
而且从今往后,刷盘子刷碗蹭大勺、倒水墩地搓炉灰这些杂活,就更方便省事了。
这样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化解了“张大勺”心里的疙瘩。
不过老爷子还是有个疑惑,“你自已又有什么好处啊?这么干不是赔本赚吆喝吗?你就这么爱吃苦头啊?还自找。要是为了你媳妇不被姓郭的刁难也好办,我帮你言语一声啊。再大的书记,只要吃着我的饭,那就得给我几分面子。”
嘿,可真别说,洪衍武却有他的道理。
“张师傅,我先谢谢您的好意。可我还得办这个餐厅。首先这是志气的问题,我就不能让人给攥在手里。您想想,咱求那姓郭的什么时候是头啊?这样挺好,我媳妇今后自己做自己的主了,脱离了厂办,反倒彻底不用再看姓郭的脸色。”
“其次呢,我还有点私心。您看,光跟您学手艺,也得实际操练是不是?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小食堂平时都是您和华姐动手。我和泉子看着手痒痒不说,也不知道自己水平啊。这有了对外的餐厅,可就有人尝我们的菜了,这样有人挑我们的毛病,不就能更好的进步了吗?”
“还有呢开饭馆不是后厨这点事,我们老爷子提到过,至少得讲究三样,堂、柜、厨。要细说起来,开个馆子那杂货事儿多了,不定哪儿就得出个篓子来,你还都得给胡撸圆了。这种本事和经验,也只能靠时间,靠自己实干来增长。我这等于那公家的资源给自己练手呢。练好了我就该弄我们自家买卖去了。您说我是爱吃苦头?嘿嘿,‘爱吃苦’这仨个字只有头喽俩字贴切……”
好嘛,这一席话。尽管不像水清的那么“伟光正”,甚至有点市侩劲儿。但却跟水清打动魏大姐一样有效果,让“张大勺”不能不认同。
“好小子啊,瞧这算盘打得。还真是从不干赔本买卖啊!沾上毛儿,你比猴儿都精!”
就这样,一个星期之后,再次召开的厂务会,终于一致通过了水清开办厂属商业服务公司的报告。
并决定把水清提拔为副科长,以三万元启动资金和现有资源进行支持,借此解决部分青工岗位安排问题。
另外,承包条件中,也以书面形式落实了奖惩相关规定。
一,如果未能实现盈亏平衡,造成亏损,责任需要水清个人来负责。
二,如果没能实现每年三万元利润上缴目标,厂里会考虑关闭公司,或者换个负责人来经营。
但相反的,那就是同样规定,如果劳动服务公司在完成利润目标之外还能有盈利。
水清就可以按规定的比例百分之二十,从盈利中提取个人奖金。
并且给予了水清服务公司全部经营权,人事任免权和发放奖金的权力。
唯有财务审计方面需要厂里监督,但是这以年度为期送审的,不用每个月都核对账目。
甚至杨厂长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把水清及服务公司专门划归在工会名下。
好让魏大姐来帮水清承担部分的责难和压力。
这个决议自然成了轰动厂里的一件大新闻。
事实上会后仅仅几个小时,就已经传遍了全厂。
但可惜,宣传效果几乎全是负面的。
因为男女老少奔走相告只有一个重点。
就是说厂办的水清就为了当个副科长,不惜砸锅卖铁的奔前程,多大的牛都敢吹。
而从此,想必那些划给她的青工们,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想也知道,那些利润不得靠这些人挣出来啊?
谁划到服务公司谁倒霉,丢人不说,肯定也受整治,干的活更轻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