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回家主动跟水婶服个软吧。你别觉得难为情,跟自己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没错,这样做有点委屈。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家里的事儿有必要分个对错嘛?还是和睦最重要,不伤感情最重要。”
“另外,我觉得人往往有一种通病,就是远香近臭。人们对陌生人往往能包容,偏偏对最关心自己的人很苛刻。我们总会不自觉地伤害爱我们的人,可一旦如此,我们自己也会受伤的。我就敢说不光你心里难受,水婶现在也很难受。”
“因为你是不知道啊,自从你带着晓影搬出来之后,水婶就总爱跟我和泉子搭话,明显是想打听你们娘俩的情况。我们俩都没敢说不好的,她眼圈就见红。跟着就叹气走开,谁看了也心酸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食堂有个四五十岁,姓罗的阿姨你知道吧?她身高和水婶差不多,前几天我跟她一起给托儿所孩子送饭。晓影看见人家背影和系着的围裙,跑过来抱住叫了一声姥姥,就再不撒手了。想必孩子也没少跟你面前念叨姥姥吧。大人孩子到底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么?你说这到底是何苦来呢?回去吧,回去你自己也轻松,对谁都是好事。”
话到这份儿上,水清不能不动容了,她彻底被说动了。
当然,对洪衍武除了感谢,她还有真心的佩服。因为她从没想到,洪衍武居然在家庭伦理这么有见解。竟然给她上了一课。
这哪儿像小时候那个生冷不忌,让街坊邻居们皱眉头的混小子啊。看来为人处世还真不是靠看几本书就能学会的。
“小武,谢谢你。你人情世故比我懂得多,我很惭愧。”
“哎哟,您别这么说,谈不上,多几句嘴而已。”
“真的,我也不光谢你今天的这番提醒,还有你帮我在派出所开的那个收养证明呢。要不是你帮忙弄了这个,晓影办‘入托’的时候我拿了出来,单位弄不好又得传什么闲话呢。”
“姐呀,那都是举手之劳。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不过说到这儿,我还真得额外告诉你个事儿。以后你去食堂吃饭,公共的汤千万别盛了啊。要喝汤找我,我去厨房给你现打。”
水清听着又不由好奇了。“为什么啊?”
没想到洪衍武的答案简直雷人至极。
“嗨,你不知道。上个星期,我就看一个男的站那打汤打了得有一分多钟,拿着汤勺捞啊捞的,捞半天。我心说这是怎么了?嘿,刚想过去问问,就见他居然从汤桶里捞出一副眼镜来。好嘛,敢情拿勺打汤时候掉进去的。后来我和泉子就留意了一下。说出来能吓着你,到今天为止,类似事件我们发现三起了。三起啊!眼镜、钢笔、成串儿的钥匙!换着样儿来!那汤桶不是汤桶,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哪。你说还能喝嘛?……”
刷,水清脸儿白了。在这事儿上刨根问底儿,让她很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