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规矩(3 / 3)

重返1977 镶黄旗 5667 字 2017-01-03

瑶子”,天桥儿的“钉子”、“小地主”,菜市口地区的“特务”、“老鬼”,牛街的“宝强”、“加齐”,白广路的“小酸枣”、“红叶”,永定门的“大得合”、广安门的“大老屁”和右安门外的“老褡裢”等等。他们都是当年孩子们如雷贯耳的崇拜对象,可谓无人不晓。

而复课以后,这股风气又被从社会上带回到了校园里。因为都是按片儿就近上的学,所以那些怀着崇拜心理又渴望保护神的新生们,就自发地团结在自己居住区域已经“戳起来”的“名人”的周围,甘心听其号令,惟命是从。

大多数被捧着的人也都非常喜欢这种成“势”的感觉,觉得自己登高一呼就有不少人响应,宛若水泊梁山的好汉一般,十分威风。于是愈加喜欢拉帮结派,爱以“大哥”自居。

这无疑也引起了一些学生羡慕下的有意效仿,这样便不断有想“抖份儿”的人为了增加自己威信与实力,从与自己住得近的新生里挑选新成员,邀请他们加入自己的活动“圈儿”。这样一来,还没等一茬孩子过气,便又有“后起之秀”趁势而起。

由于这种自发结成的小团伙越来越多,群架自然也成泛滥趋势。像这种“校园战事”往往会发生在楼道或操场。

假如楼道里打起架来,抄的多是笤帚、墩布、椅子和书包等顺手的家伙。由于楼道地方窄,腾挪不开,结果经常是教室和走廊的玻璃稀里哗啦,“参战”的孩子人仰马翻、头破血流,甚至殃及无辜师生。

操场由于地界大,常见的倒是追杀场面。因为当时的房子几乎全是砖瓦房,抄板砖还是比较容易的。

总之,像这种泾渭分明的几拨孩子在校内外打群架的事例,在七十年代中前期是相当普遍的,这是大气候使然。在当年甚至是一种社会时尚,一种半大孩子普遍参与的活动。别看如今说起来会让今天的同龄孩子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当年,确是如此。

应该说,以上这三条通行准则对于安分守己的老实孩子来讲等同于噩梦,可假如七十八中要只讲究这三条倒好了。因为这些对洪衍武和陈力泉来讲,威胁却并不算大。

首先,他们跟着玉爷学跤,虽然还没学到什么进攻的招式,可练过几年基本功的他们,身体素质毕竟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仅凭他们身上的“排打功”,哪怕采用你打我一拳我还一脚这种最笨的办法,在同龄人里,单打独斗真没几个人是他们的对手。从实际上出发,他也是有一定自保之力的。

其次呢,别说洪衍武在半步桥小学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本就是个喜好欺负人的主儿,周围还聚集着诸如赵火炉、李春生、蒋八一这些狐朋狗友,在新生中也算小有势力,况且就算是按地域性的“圈儿”来讲他也不吃亏。

由于学校没什么干部子弟,当时七十八的学生主要以白纸坊东街为界来划分为两大拨儿,说起来还真有点“楚河汉界”的意思。

学校在白纸坊东街街南边,南边守着家门口这拨孩子,又细分为半步桥胡同,姚家井和育新街几片儿。由于有便利条件,一旦打起架来他们总爱往家跑去招呼人手。不过这帮孩子平日也素有间隙,心并不齐。

而白纸坊东街街北边的孩子由于学校离家相对较远,在打架“攒人儿”这方面先天吃亏。于是时间一长,像盆儿胡同的、平渊里的、儒福里这些相距不远的胡同,就不得不选择放弃旧日那些小龃龉,来“结寨自保”。

共同的敌人可是团伙之间最好的稳定剂,在经历过几次“血战”之后,这几条胡同的孩子越配合越默契,初步建立了些臭味相投的“义气”,渐渐地已隐隐成为七十八中最齐心的一拨儿了。

像黑子正念高二的二哥,就是福儒里的带头人物,要论手黑,他的名头甚至已经传到了附近的中学里,已算是这一带小有名气的玩主。而他最绝的一手。是每次战胜对手后,他都会慢慢地走到对手面前,然后微笑着朝对方脸上吐唾沫。而几乎所有被他揍过的人都只敢用手擦去,却不敢同样啐他一口。

总之,综合各方面而言,在学校之内,洪衍武和陈力泉都不至于成为其他孩子袭击的靶子,变成其他孩子宣泄精力的对象。

可现实往往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衡量的,这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非常年代,因为有着“黑五类”的出身和“贪污犯儿子”的名声,这一切有利条件对他们而言,终归只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