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以来,可谓是我国民间武馆跤场发展最迅速的黄金时期。而这种局面形成,完全是我国当时的特殊社会状况造成的。
因为自清末以来我国就频频遭遇外侮侵略,辛亥革命之后无论是北洋政府还是从南京政府,首先从国家的层面就提倡强国强种。再加上袁世凯死后军阀混战,市井流氓又多如牛毛,这也就使得普通百姓变得毫无安全感,特别渴望能靠习武来增强自保力量。
偏偏凑巧的是,由于现代交通与金融的发展,造成了传统镖局行业的没落,有大量的镖师重归社会“再就业”。于是这样一来,有需求、有供给,各类武馆跤场也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自然而然地兴盛发展起来了。
所以说在这种特殊的历史背景下,玉爷开办跤馆正是恰逢其时,可谓完全顺应了历史的潮流。再加上玉爷还有善扑营御用招牌,和“血战大栅栏”的名声,在南城无疑属于“叫得响,踢得开”的主儿,于是“惟靳摔跤武术馆”很快就红火起来了。
来报名学跤的人陆续不断。不出一个月,跤馆就已经收满了二百人,不再招生。而这么一算下来,每月能进大洋四百。
不过,这些人还不能算是玉爷正式的徒弟,因为玉爷有言在先,他的祖传跤术最难过的是开头这一关,要是不能挺过初期这一两年的基本功训练,也就没有资格学习他的祖传跤术了。而在此期间,他收取的费用也比日后正式学跤少收了一半。
其实,这一半的钱也不能算作学费,因为学跤体力消耗非常大,玉爷又非常注重未来徒弟们的身体素质,所以为了保证跟他学跤的人营养能够跟得上,他的跤场还包早饭和午饭。而这些钱的大部分,是要贴补在伙食上的。
可即便是这样,每个月也还能净剩下大洋一百五六,可见当时正式授徒的大型武馆和跤场的收入,有多么丰厚了。
但话说回来,这也是因为玉爷是一个人在撑局面,没雇请什么额外的帮手教习,才省下了不少勤杂人员的开支。
可实话实说,玉爷倒不是抠门,因为他原本就不打算向大多数武馆跤场那样见钱眼看,无论良莠给钱就教。为了真能教出好徒弟,其实他的真实打算是正式收徒在数十人左右。而根据他的估计,在这批报名的人里,最终能熬过基本功这关的能有四分之一也就不错了。
况且他侄子玉闳的跤术已经被他挟磨出来了,而且还是年岁最长的大师兄,完全可以代他来授课。另外他那两个儿子也一直在跟着他学跤,虽然年岁尚浅,功夫也没到家,可入门的基本功该怎么练,练到什么程度毕竟是知道的。cad1();所以日常训练,靠他的三个子侄就能替他分担大部分,倒也不用他太耗精力。
并且最让他意外的是,图三儿的二小子图里坤——这个他看在熟人情面上唯一提前收下的二徒弟,脑瓜子居然跟他老子一样灵。这小子竟然早就跟他家的帐房学会了“盘账”,把跤馆的财务和后勤搞得井井有条,因此连就帐房都不用请人了,不能不说是一种意外之喜。
就这样,时光慢慢过去,玉爷每日待在自己的跤馆里,除了监督弟子们勤练基本功,就把所能利用的时间全放在研练摔跤功夫、摔跤的手法、摔跤的绊子上。他为了“看住气”(行话,禁房事)在跤技上能再有所提升,甚至还拒绝了好几个主动上门想给他续弦的媒婆,表示不会再娶。
可就在玉爷把全部心思放在跤馆上,对未来的徒弟们寄予厚望的同时,当初那些知交好友们所担心的事情也终究发生了。
打第二个月开始,就不断有形形色色的人登门踢馆,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让玉爷把跤馆的匾给摘了。
武行里的人说,跤术不仅不配和武术相提并论,就连真正的武馆,门派、渊源、分支也要先交代个清楚,才能开馆授徒。否则,就不是武术正宗,没有授徒资格,必须摘牌子关张。
而跤行里的人也说,玉爷把跤术和武术硬扯在一起,是拉大旗作虎皮,反倒是落了跤术的威风,因此他们就要和玉爷在绊子上见个高低,以证实纯粹的跤术才是最好的。
其实,这些人的来意,恐怕都不仅仅是像他们口称的那样。更多的,大概是不知深浅,想借这个由头把事情闹大,然后以击败玉爷来扬名立万。另外,也免不了有人因为眼见玉爷的跤馆大受追捧,就得了红眼病的缘故。
反正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人,只要旁人比他强,那就气得要死,恨得要命。没事就琢磨,怎么也得把别人的行市给毁了才好。
只是玉爷当时把心都放在跤术上,他可没想到水能有这么深。所以一开始,他对上门来的每一个人都诚恳相待,奉茶之后还给人家详细解释自己的想法。说与其“两技相争”,不如“共通共融”,反倒更能促进跤术与武术传承和发展。可没想到,这些人喝过茶后一抹嘴,照样老实不客气地要靠胳膊根儿说话,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过心的,这难免让玉爷有些黯然落寞。
不过,说到动手,这些人就更不灵了。武行的还好一些,玉爷毕竟还不算太了解,总得先“量量”对方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