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迹自弄堂的拐角处,延伸到了一处颓垣断壁的宅邸。
小刘的身上盖着白布。
侦查人员仔细地勘察着现场。
“这里是第二现场。小刘跟踪到了弄堂,在弄堂里头被敌人从背后伏击头部遭受重创。很明显,敌人将小刘的遗体移到这座废弃宅子很是匆促。”侦查员童瑶,向游梅亭报告着现场的发现。
游梅亭一直没有发言,他表情凝重,只是静静地听着。
“击打小刘的器物是锻铁的锤子。小刘是在头部受创后昏迷,流血过多牺牲。这是遗落在现场的铁锤,这种锤子在岛上许多五金店都能够买到,还有就是打铁街的铁匠用这样的锤子也很多。”童瑶继续报告说。
游梅亭接过锤子细细地看着,再看一眼槐花弄十七号。
“走,过去看看。”
游梅亭把锤子交给侦察员童谣,目光又回到弄堂深处小刘牺牲的地方。
童瑶跟在游梅亭后边往弄堂里头走去。
弄堂依然静寂,难得有行人过往。就是这样大白天的,同样少有行人。
游梅亭仔细地留意着弄堂里头的民居,大都铁将军把门。锈迹斑斑的门锁告诉人们,这里的多数住民已经离家很久。
“槐花弄位于老城区,原有常住户五十七户,有三十九户搬去了新城,十三户外迁,还剩五户在这里头居住。我们走访了没有搬走的五户人家,他们都是渔民,以捕鱼为生。”童谣介绍说。
这五户没有搬走的人家门口都架有一两付竹架子,上面晾嗮着渔网。其中一户人家,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坐在门口正穿梭织网。游梅亭一行人从她身边走过时,这位阿婆只是侧了下脸,看了一眼,神情呆呆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游梅亭注意到,那张沟沟壑壑的脸上,那双树根样的大手,清楚地刻录着生活的记忆。
童瑶陪着游梅亭在弄堂里头来回转了一圈。再转到小刘牺牲的地方时,游梅亭立定了脚步,在原地转了一圈,像孩童时与邻家的伙伴玩抓迷藏,蒙着双眼在原地转圈圈似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背对着弄堂的拐角处,而视线里头是槐花弄十七号。
游梅亭若有所思,一番思索后,迈步往十七号走去。在走往十七号时,游梅亭在心里默数着脚步,到台阶下正好是五十七,数字与槐花弄的住户数奇妙地相同。游梅亭的脚步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但他还是计算的清清楚楚——五十七步的距离。
童瑶自然明白游梅亭的想法,急忙跟了上去。
游梅亭在十七号门前停下脚步。
童瑶走上台阶,抬手正要敲门,让游梅亭一个手势给制止。童瑶不解地看着游梅亭。游梅亭依然沉默,没有对童瑶的探询进行解释,而是转身把目光抛入弄堂,这个视角就了然于胸了。游梅亭走上台阶,抓住门环,重重地扣了两下。
门是没有上锁的,院子里却没有人响应。
游梅亭正要再次敲门,这时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个声音随着门洞的敞开钻了出来。在声音的后面是一张瘦削,略为苍白的长脸。这是突闪给游梅亭的印象。
“请问,您找谁呢?”长脸问道。
“我是公安处的,找您了解些情况。打扰您了。”
游梅亭开门见山,直接了当。敲门之前,他就觉得没有必要客套委婉,虽然不能确定这住户的背景。从侦查员提供的材料,这是一户普通的渔户,这样的渔户家庭在岛上成千上万,随处可见。
游梅亭不管套用什么理由,都无法将这样的渔户与敌特牵扯上关系。可是单凭对印象的判断并不能代表背后的清白,任何一个疑点都可能与小刘的牺牲牵丝带线,关系相联。有一个疑点在游梅亭往十七号走来时,已经纠结在心。五户没有搬走的住户,四户门口都有竹架子,都凉嗮着渔网,唯独这槐花弄十七号的门口什么都没有。而晾嗮渔网的住户都大门紧锁,提示主人都出海打鱼去了,这十七号不仅仅没有一样和渔户有关的东西,且门没有上锁,证明有人宅在家里,没有外出。这就是游梅亭径直走访十七号,而不访问其它四户人家的原因。
长脸抬眼看了看门外站着的人,眼睛余光没有忘记看下门外,就是看看游梅亭和童瑶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长脸的眼神飘忽不定,心里头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