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钟贤林的如意算盘是落空。段龙生就是没有说话，爱搭不理，且转移了话题，甚至拽着衣角擦拭起烟斗。

这又是一出剧情。

李笑南这会儿更是幸灾乐祸，他在看着一幕哑剧，一会儿看看钟贤林再看看段龙生。当然，他注视钟贤林的时间会稍长些，他一直没有放过钟贤林的细微变化，虽然，他不怀疑钟贤林突然出现的目的。这是他的习惯——琢磨人。李笑南看人，就是喜欢自外头看到骨子里去，这样他就会感到畅快，感到淋漓，感到尽致。钟贤林是什么人？他也不是好惹的主子，更不是等闲之人，任其心里波澜壮阔就是不显山不露水。也正是有这份修练，才让他能够长期地潜伏下去，才能年年建立奇功，年年获得中统的嘉奖，没有成为俘虏。李笑南的“火眼金睛”何等厉害，不料生生然还是让钟贤林给化解了，他终于承认自己低估了这位大哥级人物。两人一场悄无声息的心理战，其高下已在意念中决出，犹如武林高手对决无须动手无须啸声，但依目前的情形，俩人并没有分出高低强弱。

段龙生反而成了旁观者。

其实不然，猴子的状态没有逃过钟贤林眼睛。钟贤林准备出击了，只见他再次摸出他的道具——烟盒子，轻轻一按，铛地一声，烟盒子弹开了，取一支在盒子上顿了顿，再含于口中，正欲点火时，突然想起什么？钟贤林把嘴里的烟又放进烟盒，合上揣进衣兜。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有断片一秒不落地让段龙生收进了眼里，在嘴里的烟被放进烟盒时，他欠欠身子但没有站起来。钟贤林当然明白段龙生身体变化的意思。不能再沉默了，必须掌握火候，过了就糊了。

钟贤林装做顿悟的样子，再次从衣兜里头掏出烟盒子，趋身上前，说：“再来一支吧！这样的烟好着呢！”

不容置疑的殷勤。

段龙生不觉一愣，抬眼盯着钟贤林，像是在质询，而嘴里的烟斗却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随即耷拉下去。

“嗯，来吧！”钟贤林头抬了下眼皮子，说。

段龙生这才将目光从钟贤林的脸上移到烟盒子上，毫不迟疑地抓了两支，把卷纸掰开，将烟丝抖入烟斗，再用拇指压紧实，划了支火柴，点上。吧嗒吧嗒美美地吸了起来，一脸的享受。随着烟斗中跳跃的火星，一朵朵畅快的笑魇也伴随着烟雾绽放开去。

“太爽了，还是这外烟带劲。”

说这话的时候，段龙生并不在意李笑南略带轻蔑的目光，因为这烟不是夸张的带劲。

“你这就拿着吧！慢慢吸。”

钟贤林把这盒烟塞入段龙生的手。段龙生直接拽着，没有迟疑，没有推辞，只是讪讪地看着钟贤林猛劲地将烟斗吸得吱吱作响。

“喜欢！下次给你弄几盒来。”

“不啦不啦！这就够奢侈了，过个瘾而已。”

段龙生扬扬手里的盒烟，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农民身份，吸不到这种高级卷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