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纪府上上下下依旧忙碌着。而在纪府东南方角的临风枫苑内,正药香袅袅,一个灵巧可人的少女正端着一碗药买入香闺。
“小姐,吃药了。”少女轻柔的唤道,
房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娃娃正斜躺在没有起伏的蚕丝被褥中,半截玉柴般的胳膊露在外面,手里捏着一本书。她眉头稍稍皱起,眼睛微闭,待听见少女的声音,无力的打开眼睛,疲惫的目光与少女相撞,习惯地微微一笑:“画桥,你来啦!我都快困着了。”
“我的乖小姐,这么晚了,不要看书了,大夫说了,会伤神的。半夏去拿饭了,白芷被大小姐叫去了,说是给找了新师傅,我一会儿去把他们都找来陪你。”画桥把药碗递给云悠,顺带收走了床边的书。云悠接过碗,接着鼻子,一口气将一碗浓浓的药汁尽数喝完,然后把空碗回递给画桥,苦着小脸说:“画桥,你去姐姐那儿拿些梅子糖吧,桌上那罐我吃完了。”“好你个馋丫头,虽说你病着也不能这样放肆了。大小姐吩咐过了,五小姐你正是坏牙的年纪,得仔细照看。前日刚拿的梅子糖,今日就全吃精光了,这怎么得了!”画桥原本去拿桌上的梅子糖,听云悠这般一说,心中无奈,但又不能放任她,便假意气恼,吓吓她。众多婢女中,云悠最怕姐姐身边的画桥,她性子一上来,都顾不得主仆关系。“好画桥,好姐姐,你就去给我拿点嘛,这药真的好苦,你看我脸都皱成黎叔做的包子了。”云悠展开撒娇策略,这一点拿来对付刀子嘴,豆腐心的画桥最有用了。“好好好,我的乖小姐,我这就去,不过丑话说前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云悠应声连连点头,画桥这才出了房门。
屋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云悠双眼直直地盯着屋顶,片刻后,她实在忍不住了,故作镇定地说道:“出来吧,我听见声音了!”原来在画桥进门前,她便听出了屋顶有动静,原本是可以拉响床边的手铃,但担心来者不善伤及画桥,便止住了,借此也拖延时机,细想对策。安逸然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看见彼时还把他气得团团转的她,如今恰如一只孱弱的蝴蝶,仿佛轻轻一捏,便消逝了。“原来是你,吓我一大跳。”她虽然面带病容,却依旧说着俏皮的话,不带一丝病气。“怎么,你以为是谁?你这般胆大,不把丫鬟留下来,敢只身把闯入者直接叫出来,不怕是坏人?”安逸然对于她的大胆有些出乎意料。“当然怕。闯入者却有十之八九是坏人,可是我家的闯入者估计大多为财而来,即使抓我也不会要我的命。可画桥就不同了,她只是个婢女,她若想救我,必定性命堪忧。”安逸然听完她的解释更加出乎意料,这个丫头真的只有八九岁吗?他在心里怀疑,这样的心思缜密,这样的一针见血,完全超出了她的年龄限制,怕是他如今也未能及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