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玉贵为御弟郡王,平生所接触的下人,无一不是卑躬屈膝、谨言慎行的样子,尤其单独面向自己说话时,更是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说错了闯下大祸,时至今日还没见过哪个丫鬟胆敢跟自己开这种玩笑的。他原以为逸蓉也是如此,可万没想到,看起来乖巧娇柔的小女尼,行事居然这么的无所忌惮,真令他有些膛目结舌。
媱儿毕竟在宫里呆久了,知道尊卑礼数的重要,见王爷如此吃惊,忙跪下替逸蓉求起情道:“请王爷恕罪,蓉儿这丫头在宫外野惯了,行为不知深浅,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说到这里佯装用手狠狠地在逸蓉额头戳了一下,嗔道:“你呀!开玩笑也不分个对象,看把王爷气的,还不快磕头认错!”
逸蓉听了,忙像鸡叨碎米般一个劲儿地磕起头来,口中仿佛带着唱戏般的哭腔连声哀呼道:“王爷恕罪!王爷饶命呀!小尼实在是有口无心啊……”看她面上似乎怕得要命,实则自己心里都觉着这一出实在有些好笑。
承玉看她这样干打雷不下雨地胡闹,纵然心里有气也不狠不下心来了,转念一想,其实她们在窗根儿下偷窥自己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嘿嘿”笑了两声,遂朝她们摆手,坦诚道:“行了,都起来吧!既然被你们全看到了,本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本王的确很喜欢梅儿,可是……”承玉说到这儿顿了顿,略带遗憾道:“梅儿似乎对本王似乎没什么兴趣,这恰应了那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总之,此事你们知道也就算了,切不可对外声张,图给人添了谈资笑柄。”
承玉才说完,就见逸蓉“啪啪”拍着自己胸脯,誓言旦旦道:“王爷敬请放心吧!小尼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向外吐露半个字去,否则……”说到这里,她挠挠头,不知发什么誓才好。
承玉笑道:“看你发誓都不虔诚,想必平日说话一定没把门儿的,好在你只是个京郊护国寺的小尼,倘若你是宫里的奴婢,我这会必会杀了你灭口。”
承玉本想吓吓她,哪知逸蓉却撒起娇来,娇声道:“我这么可爱,王爷才不会舍得杀我呢!”
承玉看她软硬都有的对付,无奈地笑道:“哈哈!看来还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呢!”
一番说笑后,媱儿对承玉诚然道:“玉郡王,请恕奴婢斗胆一言,王爷人品尊贵、才貌双全,谁不知道您是普天下万千待字闺中女子竞相追逐的梦中情郎,王爷既喜欢梅儿,便是梅儿几世难得修来的福气,只要您开口说想娶她,怕是没有不成的,干嘛还将相思单单埋在自个儿心里,若王爷心有顾虑羞于表白,奴婢愿为您牵线搭桥可好?”
承玉稍作沉吟,少时轻轻摇头道:“多谢你的好心,这会子我才忽而想起来,昨晚你故意让本王给你在身边打下手,定是心存不良吧?”媱儿闻言,面色一红,含笑未做可否,算是默认了。
承玉看她这样,正了正颜色,道:“好心未必能办成好事,许是还会适得其反,这次本王就与你不计较了,可从这儿之后,本王与梅儿之间的事,你们千万莫要再善做主张了,可记下了?!”
媱儿不明就理,还要谏言,被承玉抢先阻止道:“不必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它日若回到宫中,更不许多提半个字,否则不但会害了梅儿,连本王难逃祸患,若听明白了,就下去吧?”
媱儿、逸蓉见王爷神色庄重,再也不敢多言,只得诺诺施礼告退而去。
才从王爷书房出来,就见逸蓉吐了吐舌头,对媱儿道:“想不到玉王爷凶起来,还挺慎人的。”
媱儿点头称是,好心告诫道:“人人都有脾气,何况是位尊贵的王爷,你以后说话可得仔细些,别总没大没小的,你这若是在宫里这样大大咧咧地,恐怕早死好几次了!”
逸蓉笑道:“知道了,放心吧!媱儿姊姊,小尼会察言观色,有分寸的。”说着话,二人回到梅儿房中。
一连三日,媱儿的心情久久未能平静,闲暇时总反复琢磨着王爷说过的话,可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那么说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心道:都是男未婚、女未嫁,一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璧人,因何就不能在一起了?难道还碍到旁人了?想必多半是王爷怕梅儿反对,自己又不想勉强人,所以才这么说的,那么好吧,改日我定要亲口问问梅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夜,媱儿、逸蓉陪梅儿闲坐在屋里,梅儿和逸芙楸枰对弈,媱儿则在一旁专研古籍药典,不知何时,一曲婉转的笛音飘送进来。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梅儿此时已恢复如初,只是还不想这么快离开,自上次后,梅儿再没见到王爷,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此时听到笛音,目光虽还落在棋盘上,心却早飞出去了。
逸蓉棋力不及梅儿,还总催促着梅儿快快落子,后半晌不见反应,这才知她正专心听着笛音,便也侧耳跟着听了起来,少时脱口赞道:“难怪梅儿小师傅听得入神,果然曲中爱意绵绵、深情款款的,的确很是动听哩!可惜不是为我而吹的。”
梅儿笑笑,随口接道:“我才到紫霄阁时,曾听王爷吹过这首曲子,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