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易秋面露不悦,忿然道:“实不相瞒姑姑说,我与这珑答应主婢二人在入宫前有些私人恩怨,今日无论谁来劝阻,本小主都要好好教训她们一顿!否则实难消我心中这口恶气,万望姑姑最好不要干涉!”
染冬姑姑见她如此娇憨无脑、不可理喻,想必再怎么迂回劝解也是徒劳,于是退了一步,干脆明说道:“小主您怕是误会了,奴婢只想告诉您,何苦逞一时之快,将来有的是光阴给你打发,如果小主这样还不解气,何不将她们打发到慎刑司去,这也省得小主您亲自动手,惹下一身骚来,更不会落下欺负同宫姊妹的话柄,况且娘娘此时正在隔壁静修临帖书法,若是搅扰到了凤驾,可别怪奴婢没提醒着您。”染冬姑姑言罢,也不管她是不是听了进去,甩袖带人离开了。
自此余易秋这才听出姑姑是为自己好,忙挥手道:“姑姑慢走,得空我便去给娘娘请安去!”她手下丫头和太监见染冬姑姑面带愠色而去,都心生怯意,不知是否还要接着掌嘴行刑,齐齐朝余易秋看去。
余易秋也怕皇后怪罪下来因小失大,心想莫不如就听染冬姑姑的话,将凝香、莹露两个送去慎刑司也好,便道:“今日看在染冬姑姑的面上,就暂且到这里吧,等以后再慢慢跟你们算账。”说罢摆了摆手,两个太监这才将凝香、莹露放开。
凝香主婢二人一经解脱,立刻哭着抱成一团,本还以为噩梦自此终了,谁知又听余易秋不耐烦地说道:“还不快点把这两个小贱人押到慎刑司去!”
凝香、莹露闻听一惊,没等反应过来,已被两太监大力抓住衣领提了起来,往宫外便拖,又听余易秋在身后放下狠话:“记住,这才只是个开头,咱们走着瞧,看本小主以后怎么慢慢地收拾你们!”余易秋斜眼看着凝香主婢俩,被她的手下太监推推搡搡、哭哭啼啼朝延禧宫外行去,这才心满意足地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余易秋在延禧宫内肆无忌惮地欺凌凝香主婢,居于正殿的吉贵人,焉有不知的道理。其实,她的陪嫁丫头那日苏早听见外头动静不对,一直悄悄躲在窗帘后头偷偷看着,忽听身后吉贵人突然走进来问道:“那日苏,你鬼鬼祟祟地,在那儿瞧什么呢?”
那日苏吓了一跳,急忙回身浅施一礼,回道:“奴婢听外边有吵闹声,见是余常在不知何故揪住珑答应主婢不依不饶的,似乎从前有什么旧怨。”
吉贵人听了,似乎丝毫不感兴趣,只做不置可否地轻轻“嗯”了一声,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
那日苏耳听得凝香主婢正被掌嘴哀嚎着,心里颇有些同情,于是愤愤不平地说道:“奴婢瞧那住在东偏殿的余常在,也太蛮横无理了些,就算她和珑答应之前有什么过节,这会儿也不至于非要置人家于死地吧?!小主您现在位居延禧宫的主位,是不是该出去主持一下公道呢?”
吉贵人名叫博尔特,今年一十八岁,生得身材高挑,圆润健美,肤色如麦,长发卷曲,高鼻深目,脸颊上有两块儿晒伤红,更添异域之美。她从小生长于塞外,系大夏族原部落嫡亲,血统尊贵,是此次新晋秀女中,唯一一个直接被晋封贵人的嫔妃。
别看她是个女儿身,骑射功夫在塞外却少有对手,十六岁时曾在边塞游牧部族间的“那达慕”演武大赛上女扮男装拔得头筹,硬是从草原众多勇士手中夺得了名震天下的‘射雕弓’(据说此弓成吉思汗曾用过),当时的情形刚好被梅儿师徒瞧见,后来梅儿还跟皇上提过,这也是她为何被皇上选中的一个重要原因。眼下她被选入宫中,实非心甘情愿,就如同是草原上驰骋惯了的雄鹰被关进笼子,当然是闷闷不乐的。
听了那日苏的话,吉贵人仍然无动于衷,见她顾自走到置弓架那里,将心爱的射雕弓取下来,轻轻边擦拭着,许久才漫不经心地冷言说道:“本小主管她们那些低贱的华族女子做什么,无非都是在狗咬狗内斗罢了,只要她们不来烦我,我才懒得去理会她们之间的恩怨是非呢。”
那日苏见主子坐视不管,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后小声嘀咕道:“您此时坐视不管,怕是纵容她将来会欺负到咱们头上来的。”
吉贵人“哼”了一声,冷笑道:“她若有胆量,尽管来好了,那我可定要给她好看!”说着见她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双臂一较劲儿,“吱嘎嘎”将掌中那张巨弓猛力拉了个圆满,此等情形若是被它人瞧见,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回头再说可怜的凝香和莹露主婢,这会儿她们正在被羁押去慎刑司的路上,此时天色已晚,又刚好经过一小片低矮的密林,凝香急中生智,对莹露悄声耳语道:“今日我们若一起被关进慎刑司,怕是连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一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先逃走暂时躲避起来,待一有机会你就去通知月桂或是逸芙、媱儿前来慎刑司救我,这是唯一沉冤得雪的机会了!”
凝香言罢,使劲儿用肩膀将莹露推进树林,然后毅然转身拼命拉住负责押送的两个太监,扭头大叫:“莹露快跑!不要管我!”莹露被凝香突然大力一推,不由自主地冲到了路边儿的草丛里,听凝香叫自己快跑,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