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柔忙道:“不能去,得先换身洁净衣衫,拿醋熏一熏才行。”
庆元一听瞪圆了眼睛,正要出声反驳,问她闹什么鬼,一旁的尹青云却接口道:“我给蒋公子缝合伤口时,用了迷药,如今他正昏迷着。虽然命是能保住,但如今情况并不乐观,得步步小心。公主若是执意想进去,就照郡主之言办,不然会害了蒋公子。”
因为尹青云是大夫,又才救了蒋毓,庆元倒是不敢违逆,只得忍着气,点头应了下来。
这里千柔便向尹青云道贺:“只要蒋公子能平平安安撑下来,这缝合术,尹大哥便能发扬光大,活人无数了。”
玉欣亦点头称赞道:“素日里大家都赞你医术高明,如今添了这一桩,你不但能名满天下,必定还会青史留名。”
尹青云虽然疲惫,但听了这几声赞誉,心底十分高兴,又忙向千柔道谢,多谢她指点,自己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一时庆元探望完蒋毓,抹着泪出来了,向尹青云道:“本宫想将毓儿带回公主府,给他最优厚的照料,成吗?”
尹青云摇头:“这可不成,这缝合术我才刚用,蒋公子伤势又严重,近期最好不要胡乱走动,静静养着,伤口才好得快。”
庆元听他信誓旦旦,只得道:“既如此,就劳烦尹太医多多用心了。”顿了一下,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如今儿子住在人家的地盘,只能厚着脸皮向千柔、李靖行道:“劳烦两位多多用心,等毓儿好了,本宫有厚礼相送。”
李靖行忍不住讽刺道:“谢倒不必,礼物也不敢收,只公主以后不骂在下一家,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庆元哪里受过这样的话,自然气得脸色一白,到底顾忌着儿子,只得忍住气,没有跟他争辩。
玉欣一直冷眼旁观,见状走上来,将庆元拉到一边,将尹青云之所以会缝合术,全是千柔指点的事儿讲了一遍,末了道:“说起来,表弟救过佳禾,如今,佳禾也救了他一命。还望姑姑以后跟佳禾说话时留心一些,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在玉欣心目中,千柔是极优秀的,她一直将千柔当成最出色最好的朋友。
如今之所以在庆元跟前费心解释,是因为玉欣觉得千柔就该人见人爱,获得所有人的赞美,而不是谩骂和欺辱。
庆元脸色变了又变,登时不再言语了,心中却有一抹悔恨涌了上来。
她自是想不到,到头来,蒋毓的性命,竟然会与千柔息息相关。
上一次来,瞧见千柔容光焕发,得知她生了三个孩子,想到蒋毓一直孑然一身,为情而苦,庆元公主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今儿个,自己儿子命悬一线之时,最想的,竟只是见她一面。
当初,自己真不该阻拦毓儿跟千柔交好。
如果当初做出相反的选择,满足儿子的心愿,那该多好呀。
恨甚悔甚,只是,还能有机会挽回吗?
她的心思,旁人一无所知。
当晚,千柔留了庆元、玉欣住下,至于尹青云,自然也得留下来陪护。
缝合之术千柔不懂,但这术后的护理,她倒是略知皮毛,屡次交代尹青云,一定要做好消毒事宜,寻常人等不许进屋去。凡进去之人,必须换一身清洁衣衫,拿醋熏过才行。
这般小心翼翼,到了半夜时分,蒋毓仍旧发起高烧来。
好在尹青云精通此道,一剂药下去,又用了冷毛巾敷面、烈酒擦身子之法,熬到天明,蒋毓的烧竟退了。
熬过这一关,尹青云心里有了底,直接说,命算是保住了大半,只要不出意外,必定平安无虞。
众人得了这一声,都放下心来。
虽然接近过年,但因为显荣帝遇刺、齐逸峥遇袭,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凝重起来,人心惶惶,连街上小贩都少了。
一般人等,除了不得已鲜少出门,只有一群群的锦鳞卫和护卫京城的官兵四处游荡,戒严起来,常常不问缘由就捆了人走。
很快就查出,袭击齐逸峥的,乃是镇南王的亲兵,至于苏皇后及其娘家,自然也保不住了。
大年三十,显荣帝下旨,废了苏皇后的后位,废弃镇南王的王位。显荣帝的侍卫携着圣旨,直入苏家、夏家,府内外层层重兵看守,彻底查抄阖府上下,家产尽数抄没入国库。百年世家,上至花甲之年的老仆,下至未满周岁的婴儿,一概拘捕下狱。
正月初五,显荣帝下旨,两家凡满了十五岁的男丁一概斩首,未满十五的,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踏进京城。
一时之间血流成河、风起云涌,朝野震动,百官惊悚。
至于蕾儿,到底被齐崇光带回东宫了。
显荣帝虽然觉得蕾儿不错,但要忙着清肃朝廷和后宫,又觉得宫里有苏皇后的爪牙,蕾儿留在宫里不安全。
权衡之下,他便唤过齐崇光,让他将蕾儿带回东宫好生照看,等闲下来再找蕾儿说话。
齐崇光一听倒是合了心意,立刻就答应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