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蜜语,真的好吗?
李靖行却没多解释,只深深看她一眼,便敛衣下跪,看向李明卿、太夫人,一字字的道:“靖行不孝,今日求父亲、祖母做主,将我们夫妻出族。”
屋内的气氛登时如凝滞了一般。
千柔目瞪口呆,只觉得无法置信。
李明卿却是瞳孔猛缩,做梦都想不到李靖行会说出这番话来。
等他回过神来,“啪”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一阵乱动乱响。
旋即,他怒声道:“因为我不肯惩戒靖希,你就威胁我?我虽然只有两个儿子,但你不要以为靖希废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李靖行摇头,很淡定的道:“我绝没有威胁父亲之意,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再过被人算计的日子。这段时间,我们夫妻身上,发生了数不尽的幺蛾子。我才下定了决心上进,却日日琐事缠身,这样下去,只怕难有寸进。”
他回头去看千柔,眸中柔情顿生,接着道:“至于我娘子,她嫁个纨绔就很委屈了,我不忍心再让她因为我,遭受半点伤害苦楚。”
千柔眸中有泪光闪现,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心底,才开始厌恶这侯门的生活,他就站了出来,说出了这番话。
他就这么将自己放在心坎上,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消停些,宁愿将一切都舍弃。
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这便是!
曾经多渴望,这世上会有那么一个人,不以自己的容貌妍媸而喜忧,不在意自己的家世尊卑,只深深爱着自己,与自己志趣相投、两情相悦、无比默契,朝朝暮暮天长地久,恩恩爱爱厮守到老。
此刻,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期盼的,其实一直都在身边。
曾经经受的所有悲欢、辛酸、坎坷,都不重要了。
她满心满眼,都只看得到他。
有那么一瞬间,心念激荡,忽然觉得,从未像此刻这样,对这个男子,也是爱到骨子里。
是的,她爱他,觉得他已经成为心尖尖的一部分,这辈子,无论谁,都不能将他从心头抹去。
她这才懂得,临行前他说“跟着我,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含义。
的确,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在竭尽全力,护她现世安稳。
李明卿脸色变了又变,旋即眯着眼,缓和了口气道:“最近家里的变故,的确多了点,但一众人等,我都惩戒了,再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靖希已经指靠不上,你只要努力些,将来这侯位,必定是你袭的。”
李靖行摇头,很坚决的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求父亲成全。”
转头冲千柔微微一笑,轻声道:“娘子,你不是说要夫唱妇随吗?如今,做夫君的已经做出决断了,你难道不该跟随吗?”
千柔含泪而笑,回答道:“夫君说得对,我的确该跟随。”
说着,便行到他身边,也敛衣下跪,缓缓道:“求公公、祖母成全。”
李明卿皱眉,声音有些恼怒:“你也跟着胡闹?你没听清吗?我已经说了,只要你夫君上进,将来你就能当侯夫人。”
千柔不为所动,淡淡道:“侯夫人又如何?不过是祖宗的庇荫罢了,我并不在乎。”
她转首看向李靖行,眸中似有款款深情流溢而出,极轻极柔却坚决的道:“我想要的,我夫君可以为我争取来,我信他。”
迎着那样温柔又信任的目光,李靖行只觉得心中油然生出无限自信和欢喜来,忍不住回应道:“你是对的,娘子,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李明卿见一对小儿女这样,忍不住嘴抽了抽,皱眉没有言语。
太夫人却是大笑,击掌道:“好,二郎媳妇有志气,靖行也不差。说实在的,我一直不知道靖行为什么肯改变,如今却是懂了。二郎媳妇,你真的很好,倘若我是男人,也必定要娶了你的。”
今日千柔的种种表现,无疑极高明。
夫君要出头,她就做小女子状,一直站在夫君身后,并不多言。
夫君要舍弃侯府的荣华富贵,她静静跟随,还说出夫君会为自己争取的话来,给足了男人面子和自信。
这样聪慧大方、善解人意、尊重夫婿的女子,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不放在心坎上呢?
千柔听了太夫人的夸赞,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道:“祖母过奖了。”
“不是过奖,你当得起。”太夫人走过来,含笑将千柔拉了起来,又命李靖行起身。
旋即,她定定看着李靖行,认真问道:“靖行,你可知道,外面的日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容易。你在李府时,一直住着雕梁画栋,过的是锦衣玉食的逍遥日子,但到了外面,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如果没有侯门当你的后盾,你就得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你得担起一个家的饮食起居,丝毫不能松懈。你觉得,自己做得到吗?今后,你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风光满面,自己却得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日日为一家人的生计操劳,到那时,你能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