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明影,用很寻常的语气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昨天你怎么突然跑出京找我?这请客的事儿,到底是谁牵头的?”
明影不假思索的道:“忠国公家的陈四公子命小厮来请,奴才这才跑了这一趟。”李靖行闻言“哦”了一声,淡淡笑道:“原来是他呀。”
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绪滚滚。
他与千柔都认为,昨晚之事,与府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如今明影说,宴请是陈毅儒起头的。
是明影撒谎?是巧合?还是说,这场大戏,也有陈毅儒的手笔?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有宣之于口。
因他知道,明影既然给了答案,轻易是不会反口的。
真相如何,让父亲慢慢摸索吧,至于自己,还是快些收拾了,回去见娘子才是。
他想到这里,便收起满腹的思虑,转而勾唇道:“行了,我问完了,我要收拾几本书带到田庄,反正你也没事,给明岩搭把手,咱们一起理一理吧。”
明影先是一愕,其后却是露出猥琐的神色,笑着道:“少爷是不是想看春闺画本?正好,最近有几本新出的,奴才买了,正打算孝敬少爷呢。”
李靖行目光有一瞬间的冰冷,黑着脸道:“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明影还以为他会很高兴呢,闻言一脸不解:“少爷往日最爱那些的,怎么今天竟改了主意?说起来,这次的画本真的非常好,花样新颖,栩栩如生,十分勾人……”
“够了,”李靖行冷着脸,直接打断道,“我是不会再看的,你喜欢,只管看个够,但你需记着,从今以后,那些玩意儿,少拿到我跟前来。”
明影呆若木鸡,见他动了大怒,不敢再拉扯下去了。
李靖行想起之前他总是拿画本引诱自己,有心再训诫他几句,却又忍住了。
一则,跟他攀扯,得耽搁时间。
二则,当初虽然是明影蛊惑的,但自己难道没有责任吗?倘若自己头脑清醒、意志坚定,岂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说到底,自己的责任更大些。
想到这里,李靖行便没再多说什么,也不再搭理呆愣的明影,只自己动手,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圣贤之书,已经有六七年没碰了,都堆在角落里。
因为书房一直有人打扫,东西都保存得很好,只纸张有些泛黄罢了。
李靖行自己动手,将书挑拣好,其后想了想,却是悄悄选了一本之前自己极喜欢的春闺画本,小心收在怀里。
咳咳,圣贤书当然要读,但他如今还是新婚,自然不能冷落佳人。
拿册画本回去,跟爱妻同看,也能增加点情趣。
明影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等回过神来,却见李靖行带着明岩,自顾自将书册收拾好了,甚至笔墨纸砚,也都清理出来了。
明影这才意识到,昔日的纨绔,似乎要动真格了。
他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却因为近来李靖行态度不佳,不敢询问缘故。
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却是想出了个主意,忙道:“奴才这些天一直挺闲的,不如跟去伺候少爷吧。”
李靖行如何行事,他没法子左右,但若是跟了去,未必不能找到机会,将李靖行那想上进的心扳回来。
李靖行摇头:“不用了,有明岩就行了。”
他虽然想得通透,觉得往昔闹得那样不堪,自己要占很大的责任,但对于明影,心中却仍旧觉得膈应,不愿再与之亲近了。
明影听出他口气不怎么好,心中惴惴,不敢再吱声了。
事情办妥,李靖行自然没有必要再留下,直接向明岩道:“将东西拿上,我们走吧。”
明岩忙应了下来。
紧赶慢赶回到田庄时,已是入夜时分。
李靖行唤过明岩,吩咐了一番,便大踏步往自己的住处赶。
推开院门进去,见心上的人儿倚靠在门口,正朝外面张望。
见他进来,她露出惊喜的笑容,明媚鲜活,柔软芬芳。
李靖行一颗心登时软得一塌糊涂,忙三步并两步奔过去。
心中感动,拉过她的手一摸,只觉有些凉,便皱眉道:“等很久了吧?小傻子,就算爱我也得保重好身体才是。”
千柔面上微红,呐呐道:“没事儿,我心里有数的。”携着他进了屋子,给他斟了一杯热滚滚的茶送到跟前,方才让绯红将饭菜送上来,又解释道:“怕你回来饭菜冷了,我便没让人端上来。”
李靖行享受着妻子的软语娇言,只觉得格外温馨。
一时饭毕,两人都洗漱好了,千柔坐在妆台前梳头发,问起他突然回李府的缘故。
李靖行便将回去拿书的用意讲了一遍,看着爱妻的眼睛,认真的道:“娘子你放心,之前我一直浑浑噩噩,但如今我懂了,我是你的夫君,得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护你一世安稳。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以赴考取功名,为你博得夫荣妻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