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3 / 5)

汤药沸腾出药锅。寂静中盛太医向皇帝施礼,双目拂过皇后颜色变幻的惊惶脸色,动作轻缓地将一锅汤药盛进碗中,交由在内室的秋夕伺候容洛服下。

“此事是妾身糊涂!”向凌竹转过了心念。忙向皇帝告罪,但只认一桩使:“此事本该告知陛下,只是妾身见父亲在朝中辛苦……这才鬼迷心窍,陛下要罚便罚妾身——可妾身绝无害公主的意愿!便是要害,妾身也不该如此愚蠢。公主及笄之礼如此盛大,臣民皆在盯着妾身,妾身怎敢对公主下手!”

急急叩首。发髻的珠翠杂了满发,向凌竹切切辩解:“况且、况且冕服衣衫均为妾身为公主布置,如是妾身欲在秋水纱上浸毒,那怀疑的必定是妾身,妾身如何犯得着做这般事来让自个儿受罚?”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冤屈无极:“陛下明察啊!”

“娘娘需要什么明察?”攒着染血的衣袍,谢贵妃横眉冷嗤。再也不像往常那样顾及什么礼数面貌,“冕服是你替明崇备下!酒水也一贯经由你手,那酒盏还是裘掌事端来的,你还要再说什么?难不成要明崇没了,才算是你的过错?”

每每发问皆如刀刃,步步紧逼着向凌竹在一步步靠近悬崖。

牙根紧咬。向凌竹不知如何能辩驳。深深躬腰三叩头颅,她言辞泣血:“妾身从无害公主之意。从前无,现在无,往后更不会有。望陛下明鉴。”

她现今无所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说是□□皆由容洛所下,在座诸人都不会信。她只能赌——赌皇帝仍需要她,仍需要向氏。赌皇帝对谢家的十足忌惮。

只要皇帝仍然惧怕谢家,后位必定只能是她一人。

“酒盏?”翛然肃穆中横出一道讥讽的调子。宁杏颜抬手握过裘掌事手中的酒壶,塞入薛淩月手中:“你且瞧瞧,这与前些时你见过的九曲鸳鸯壶是不是一路货?”

浓浑的酒浆洒在薛淩月手中。他也顾不得许多。此事为臣子的其实不应当参与,眼瞧一旁从未出声的谢琅磬与谢玄葑便可知。宁杏颜记着容洛,将他拖入局中,他也不能在置之身外。握过酒壶,手指在酒壶把手上细细一摸,就在把手内侧触到了一粒小小的开关。

九曲鸳鸯壶原是前朝妃子害人所制。壶身内里分作两半,一半盛清酒,一半装毒酒。害人之时为自己倒酒,则倾倒的清酒;为被害之人倒酒,则打开开关,让一方小小的夹片关闭清酒一边,联通壶嘴与毒酒的酒囊,如此倒出便会是毒酒。机关巧妙小巧,如是不仔细,根本无法发现。

此物薛淩月不曾见过,只是查办玉家时他曾随叔父一同前往,听闻叔父详解方才得知。而宁杏颜所知,不过是自小在隆福宫陪伴容洛,见过连隐南以此物算计他人,只消一看便能认出。

容洛对此更是无比清楚。宁杏颜一点不信她认不出裘掌事手中物什。但看此景,大约也能知悉她的目的。

微微望一眼后堂。宁杏颜暗叹。浑当一切不知。

辨认出酒壶乾坤。薛淩月把酒壶捧到皇帝眼前。皇帝一语不发,更未接过。

裘掌事瑟瑟地跪落地,一副惊异骇然的模样连连叩首。仿若才知晓此物是九曲鸳鸯壶一般。

“盛和。”盛太医退出后堂,皇帝终于开口。宽厚的手掌握住袖袍,下颔一扬,他命令道:“你去看看。”

盛太医躬身接过酒壶。摁下开关各倒了少许酒液尝试,仔细辨认出内里□□,复向皇帝复命:“是雷公藤无错。内里大约掺了半枝,因而殿下才会口鼻出血不止。”

这下是坐实了酒浆害人之说。

“毒酒必不是妾身所为!”满目血丝。向凌竹摇首,“定是裘掌事!妾身今日自起身便同孟宝林在一块,后又与陛下一同预备公主的及笄礼,怎会有时间准备!定是裘掌事!”

“娘娘!”裘掌事瘫坐,十分不敢置信地凝望着向凌竹,“奴婢从未得做此事,娘娘怎能这般对待奴婢!”

她虽受何姑姑收买,但到底念着从前情义,也对向凌竹有忠心。该透露的消息全埋在肚子里,半句也没有露给容洛。却怎想向凌竹会这般对待她,于她说弃就弃!

主仆两互相撕扯,原本迷离的局势更为飘渺。嫌疑如今全在向凌竹身上,但苦于向凌竹诡辩,也无证据证明。

“马缨丹与虞美人容易销毁。”元妃拢袖而立,斜眸在向凌竹与裘掌事之间来回望一眼。依照原本筹算行事,“雷公藤是今日才用于酒中,早时一众皆在朱雀门,必定来不及销毁。仔细搜一搜就是。至于娘娘今日是否与孟宝林在一起——孟宝林,你踌躇作甚?”

话头迁来身上。孟云思陡时吓了一跳。步伐迈出又收回,终究面上一横,跪落向凌竹身旁:“今日娘娘起身后却同妾身在一起,只是中当有一二刻娘娘不知去了何处……妾身去寻时,发现娘娘正将什么交给宫中婢子……”

向凌竹脸色大变,甩袖将孟云思掀翻在后,一声厉喝:“诬陷!”

原先可靠的亲信不知何时也背叛了自己。向凌竹暴怒。旋即跪拜:“陛下信妾身!妾身从不敢残害皇嗣,更何况陛下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