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认为自己错了。”
顾颜殊竟然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好久才冒出来一句:“但是全世界都会觉得你错了。”
“事实上能让我喜欢的东西很少,”她放下筷子淡淡回视他,目光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既然好不容易有一样,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目光而放弃。”
果然,顾颜殊沉默。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想法。多随心所欲,又多让人可悲。
“你有厌世情绪,既然这样,你父亲怎么不建议你去出家。”顾颜殊小心翼翼地试探。
“世间从未清洁,现在的寺庙不过是挂名的职场。”陆遗珠伸手无意识地安抚腿上开始撒欢的小诺,“老师,我并不认为那里能让我快乐。”
顾颜殊默然,“陆遗珠,你该去当哲学家。”
“或许,”她不置可否,然后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老师是开车来的?”
顾颜殊听见这句话心内很淤塞,要是他开得起车,是体验生活来才当她的家庭教师吗?他郁闷地说:“公交车……”
她瞥了他一眼,说:“九点,老师,你回不去了。”然后也不等他说话,就转头面向张妈。“下去派车送顾老师回去。”
“不用了,学校离这里不是很远……”说着这话的顾颜殊在心底默默为自己囧了一把,明明很远,好么……
“以后会学习得更晚,老师等不到公交车。”
顾颜殊微笑,听见晚这个字眼,竟然有些期待。天知道除了考卷,他从没有这么期待和什么人或者事有更多接触。“这是变相延长工作时间?”
“……”陆遗珠默默看他一眼,片刻后才开口:“我会告诉父亲加酬金,这是个很辛苦的工作。”
顾颜殊不说话。原来陆大小姐也知道自己有多怪异,但是她根本不想去改变。她不享受,但是她也不抗拒。
她到底全身上下有没有正常的地方?
顾颜殊深吸一口气,“陆遗珠,我觉得你应该庆幸。”
“什么?”陆遗珠不解。
“庆幸你生在钱家,如果活在一般人家,你会很痛苦。”
她是活在温室里的兰花,高贵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娇弱。一旦经受雨打风吹,一定零落成泥。
陆遗珠不置可否,“老师,上帝给了我奢华的生活,那么我必定对等的会失去什么。有得有失,人生就是这样。”
“你很特别,”顾颜殊在此得出这个结论,“你给人一种活在梦里的错觉,事实上你比谁都现实。反抗不了的,你就学会享受。是不是应该叫你矛盾的综合体?”
“总要有点信仰,人才能活下去。”
顾颜殊不再说话,伸手为她倒了一杯桂花酒。陆遗珠看了他片刻,接过去喝掉。
“我从不喝酒,但是很久没人这样子陪我说过话了,我今天很愿意陪你喝这杯酒。”
“你没有朋友吗?”
“没有。”
“你其实不该这样,没有人能够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
“不是不该,”喝了一杯酒陆遗珠的脸就开始发烫,可是她盯着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赛过天上的星光。“是我不想。感情这东西太吹弹可破,投入太多难免要难过。那么我就不要开始。人一批批换得太快,我不想白费心思。”
“你太极端了……小心!”顾颜殊眼疾手快,扶住她软掉的身体,陆遗珠一头栽进他怀里。他僵着手虚虚环住她,却又不敢真的接触。她呼出的热气呵在自己胸口,将那一块熨贴出烫人的温度。顾颜殊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一顿,然后开始剧烈跳动。他渐渐地收紧双臂,把她拥进怀里。他闻到她发上桂花油的香气,看见她发间步摇上,摇晃的珍珠。
他已饮醉,却不自知。
顾颜殊慢慢加大手劲,紧紧箍住她。他听见自己宣誓一般的话语,那么轻,那么轻。“遗珠,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既然来了,就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