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殊第一次见到陆遗珠的时候,是二十三岁的一个春天。那时候他在S大读大四,因为母亲病危,需要大量的钱,所以加大了零工的工作量。那是他迄今为止,找到的收入最高的一份工作。
当一个十七岁小女孩的家庭教师。
这份工作的前任是顾颜殊的学妹孟初冬,她在教了那个女孩子一个月之后正式宣布投降,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顾颜殊。
“学长,”孟初冬觉得应该先给他打好预防针,“你要做好准备,那个女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怪异。”
顾颜殊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孟冬初,好看的脸被阳光轻轻镀上一层金边。他脸上有浅淡的笑意,“初冬,怎么可以这么说。”
“学长你见到她就会明白,”孟初冬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浑身一抖。“她根本就不应该用怪异来形容,简直就是怪胎!”
回答她的是顾颜殊似笑非笑的目光,“初冬,你好像从来没有给过一个人这‘高’的评价。”
孟初冬恼羞成怒,“学长吃过亏才会知道!”说完就再也不肯理顾颜殊,撒丫子就往宿舍跑。
留下顾颜殊站在原地,慢慢咀嚼她刚才的话语,带着好奇的笑意。“怪胎么……”
当顾颜殊第二天见到孟初冬口中的怪胎,才发现她真的没有夸大。那真的是个非常非常怪异的女孩子。
孟冬初带着顾颜殊走到那幢房子外面,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逃之夭夭。顾颜殊透过铁门窥探那座奢华的庭院,里面种着大片大片的梨花树。正是三月,梨花盛绽时节。层层叠叠的洁白梨花开了一院,远远望去像是落了满园白雪。
盛大美丽。
顾颜殊站了一会,就有人来开门。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慈祥笑意。“是顾老师吗?怎么不按门铃?要不是我在监视器里看见,这得站多久?”
顾颜殊对这她微笑,彬彬有礼地说:“你好,我是顾颜殊,新来的家庭教师。”
“哎,老爷跟夫人说过了。”老妇人引着他往里面走,“我姓张,顾老师你叫我张妈就好。”
然后走进房门,顾颜殊就看见了孟初冬口中的怪胎女学生。明明和高考相隔三年,在见到她的时候,顾颜殊忽然就想起高考试卷上那一句“客从南溟来,遗我泉客珠”。
她抱着一只白色小萨摩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在离地面还有两三级楼梯时站定,静静在那里看着他。
“我是陆遗珠。”她轻轻开口,却面无表情,发间步摇上坠着的珍珠悠悠晃动。
是的,步摇。
顾颜殊看着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走错了时空隧道,已经不在现代。面前的少女梳着繁复的古代发髻,发间簪了一枚珍珠步摇。身上竟然穿着一身淡蓝汉服,甚至连裙脚下露出的鞋尖都是带着刺绣的绣花鞋。
她就这样怪异突兀地出现在欧式建筑中,却毫无违和感,就像与生俱来的一部分,那么自然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美的女孩子,更没见过像她这样怪异的女孩子。
张妈见他站在那里久久不动,见怪不怪的打圆场:“顾老师,这是我们小姐。”
他当然知道,她就是他的学生。京城首富钱家的小女儿,却跟了母姓的陆遗珠。
“你好,”顾颜殊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我叫顾颜殊,是你未来的家庭教师。”
他是个长得很好看很英俊的男人,陆遗珠看着他的笑容这么想。他的唇色很淡,却仍旧是好看的。但是却没有一丝阴柔的气息,浑身都是风华正茂的男子气概。
陆遗珠看见他朝自己笑,竟然也扯出一个清淡的笑。“我十七岁,你呢?”
那一刻,顾颜殊心底有一只叫做欲、望的魔鬼,悄然释放。他竟然想起,一见钟情这个剧本里说到烂的台词。
但是真真切切,却又真的是这样。
分明是这么怪异的女学生,性格怪异服装怪异,就连为人处事都很怪异。顾颜殊偏偏就这么,悄悄的动了心。
他听见自己强自压抑的声音,几乎带着冷淡禁欲。“我今年二十三。”
陆遗珠把怀里的萨摩交给张妈抱好,轻声说:“小诺今天有点拉肚子。”
“知道了小姐,我给小诺喂点热牛奶看看。”
交代完狗的事情,陆遗珠在回过头看向顾颜殊。“我在二楼书房学习。”然后提起裙摆往楼上走去,甚至连一声尊称都没有给他。
顾颜殊无奈地摸摸鼻子跟了上去,认同了孟初冬辞职的做法,这真的会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陆遗珠是个好学生,至少她在学习中不会提一些怪问题。但是在学习外……顾颜殊有时候宁愿她提一些学习上的怪问题……
其实陆遗珠是很聪明的,顾颜殊甚至只用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当天的所有课程。
“你真聪明,”顾颜殊放下笔,轻吁一口气。“你在什么地方念书,竟然还需要家庭教师这种存在?”
陆遗珠看着他笑出声,“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