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长崎的海岸边不远处的唐人坊。
这是日本幕府政府专门划出的一块地,建造的唐人屋敷,专门用来给到日本长崎来进行贸易的华人居住。而对应的,隔着浅浅的一道海湾,一个名叫出岛的地方,则是幕府政府专门划给荷兰商人居住地。
唐人坊四周都是砖墙和壕沟包围着,犹如一个堡垒。这里的街道、格局仍然唐风犹存。土神堂、天后堂、观音堂、福建会馆,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每一件摆设,都明显与日本的风情完全不同,让走在路上的久坂玄瑞有些不大习惯,不过,他身旁的异性兄长福泽谕吉却是一脸自若,显得很是适应。
福泽谕吉拍拍结拜的兄弟的肩膀,道:“玄瑞,不必奇怪,这是华夏的仿古唐时建筑,有古唐风韵,这样的建筑就是如此地精美。”
久坂玄瑞稚嫩的脸上带些腼腆,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游学。他出身本州岛最西端的长门国藩藩医,本在长州藩的藩校明伦馆学习医学和西洋学,今年才17岁,半个月前,他从藩校明伦馆出来,准备在九州游学一番。没想到,前几天在一处僻静的路上,被几名落魄的流浪武士给围住,将身上的钱财抢了个干净,幸好,旁边的福泽谕吉出手相助,将他救了下来。福泽谕吉虽然比他大了数岁,但见识非凡,谈吐雅致,让他顿生好感,而福泽谕吉听说久坂玄瑞学过医学和西洋学,正好身边缺乏人手,两人兴致相投,欣然结拜为异性兄弟。
“兄长,这唐人的后代,支那人可真富裕啊!”久坂玄瑞一脸眼羡地说道:“这些只是他们临时居住的房子,就盖得这么富丽堂皇,要是他们的家乡的宅子,那得盖成什么模样,不是跟将军府甚至天皇皇宫一样啊?”
福泽谕吉嗤笑一声:“玄瑞,你没去过华夏,不知道那边什么样子。那是一个富饶到难以想象的国度,为兄有幸今年去过一次广州,哦,现在叫南京,那里有个十三行码头,比整个出岛还要大上数倍,货物堆积如山,单单那里每年卖出的货物,便能将我们整个日本买下来!”
“还有,见到华夏人,千万不可称呼他们为支那人,为兄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你要记住,不可称呼这两个字眼!切记,切记!”福泽谕吉心有余悸地说道,他想起了第一次在一名华夏人面前说支那两个字眼时,遭遇的一切,足足让他后悔到现在。
“啊?我明白!”久坂玄瑞吓呆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他本以为眼前看见的已经是富丽堂皇了,没想到,谕吉说的更让他震惊不已,他有一种想去华夏,去那个南京十三行码头看看的冲动!
福泽谕吉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笑道:“玄瑞,待会我们就会见到那边华夏天朝的人。知道为兄为何从一介贫苦的下级武士,变成如今肥前藩主直正君的座上宾吗?就是因为华夏天朝的原因!”
福泽谕吉想起了他自己的经历。就在一年前,他还是一名落魄的下级武士,父亲在他幼年时便过世,跟随母亲从大阪回到九州的故乡中津,饱受下等武士身份的屈辱,备尝家计贫困的痛苦。不过,福泽谕吉豪迈不羁,不为困苦生活所动,一边学做生意贴补家用,一边学习汉书国学。前年,福泽谕吉来到长崎游学,寄居于术家山本物次郎的家里做食客,半工半读,勤勉苦干,开始接触西洋兰学。原本会好好地就这样下去,没想到,又起了波折,在山本物次郎家**同修业的同藩“家老”(家老是家臣之长)之子奥平壹岐的嫉妒,逼得谕吉不得不准备离开长崎。
就在他乘船准备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一名叫罗森的华夏商人,听说他叫福泽谕吉,不知为何,愿意出高价雇请了他。并且,向邻近的肥前国佐贺藩藩主锅岛直正请求,愿意以5千石的代价,为他换取一个中级藩士的头衔,虽然没有俸禄,但也是一种贵族身份了。不但如此,从此以后,这个叫罗僧的华夏富商,每次到长崎来与佐贺藩主进行交易时,都让他出面,从而,让他在藩主锅岛直正面前很是有份量,每次交易后都给他大笔封赏。
一边回忆着,一边走进了唐人坊内部。
不多时,转过一栋栋精美的亭台楼榭,来到一处坚固的石头砌的木屋前。
门前有四名站得笔挺的身着浅灰色奇怪服装的守卫,站得笔挺,看样子,好像是军士模样。福泽谕吉上前躬身一礼,笑问道:“烦请通报罗森君,就说执事福泽谕吉来了。”
“谕吉来了,何需通报,直接进来吧!”这时,石门开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在一名守卫的带领下,福泽谕吉连忙小心地领着久坂玄瑞走入石屋内。
“谕吉见过罗森君!玄瑞,来见过罗森君!”福泽谕吉推了一把久坂玄瑞,笑着朝面前的一名精瘦的三十多岁模样的华人介绍:“罗君,这便是上次跟你提过的久坂玄瑞,如今是我的义弟。虽然年轻,但才华横溢,在长州藩校明伦馆学习医学和洋书数年,刚刚游学到长崎不久。”
福泽谕吉介绍完,那名叫罗森的华人扫视了一眼,不知为何,久坂玄瑞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刀子刮过一样,觉得自己浑身**,犹如一头猎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