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章水生说,他是听了女儿落水的消息赶回来的,章家地少,家用基本靠他摆渡维持,等闲时候是不会不去的。
“那我装些菜你好带去。”叶荷香说道,洗了个大口罐子,又忙着捞腌菜出来。
“少装些,过几日我就回了。”章水生看着她干活,说道,“我方才遇到了乡里正了,说是过几日就要上堤了。”
李庄村在淮河边上,地势低,每年汛期大雨大淹,小雨小淹已成惯例,每到这时乡里就会安排青壮上堤巡逻,也好在发大水时有个警示。
淮河边上人家提水色变,叶荷香不禁住了手,说:“去年朝廷不是派了钦差大人新筑了堤坝吗?这么高的大坝也拦不住水?”
章水生的手也停了下来,说:“这谁说得准?前几日我带过一个筑大坝的河工,听他意思,这坝怕是靠不住。”
叶荷香脸色又白了几分,往门外看一眼,压低了声音说:“这朝廷的大老爷们连拦水的河坝都敢做筏子?这也太大胆了吧。”
“哎,不过是那么一说罢,你也别慌了神,把孩子看好就是了,若是发水,乡里自然会敲锣,到时候往盂县去就是了。”章水生说。
盂县地势高,往年发水,李庄的人多是往那里去,水退了再回来。叶荷香也是经历过大水的人,对盂县也不算生疏。章水生的爹娘、叶荷香的两个哥哥都是在灾年里没的,说起发水这事来,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一时无话,章水生只顾扒饭,叶荷香用热油烧了半罐子腌菜,又清了几件章水生这时节长穿的衣,一并打了个包袱。章水生吃了饭,到后房里看——章桃章金宝正吃得欢,章杏安静坐着一边看着他们,大女儿虽然看起来与另两个儿女格格不入,不过脸色却比先前看着好多了。
章水生略放了心,再三交代几句,提了包就往镇上去了。
叶荷香倚在门口看他走远,一朵黑云飘过来,刚好遮了太阳,天地一下子暗淡。她抬头看天。就这会功夫,北边的天已是一团乌黑,滚滚奔驰着,汹涌肆掠而来。
叶荷香惯笑的脸不由得上了一抹担忧,过往灾年的经历上了心头,她一时怔忪了,屋里儿女欢快的说话声唤回了她,她想起章水生的交代来,于是关了房门,拖出床下的钱罐子,数了几个,摩挲了良久,终究是不舍得,又放了回去。郎中不请了,却到本村的季婆子家说了会话——这位是个神婆,惯做些阴阳勾当,请她看病费的钱可是比请郎中少多了。
当夜里天一黑,季婆子便过来了,让叶荷香在堂屋搭了个香案。季婆子点了香烧了纸钱,喃喃念叨些言语,不大会就浑身抽搐起来,没过多久,季婆子的脸色就变样了,像是换了一个人,阴测测打量屋内一圈,目光炯炯落在角落里的章杏身上,惊木一拍,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