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了半年,何夕的左眼刚刚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右眼还全然不行。
那日晚,顶着烛光,何夕和不语在案前下棋,虽然有些吃力,但她乐在其中,每每输时,她便耍赖悔棋,嚷嚷着看错了要重下。
一向行踪不定的千翦立在那支蜡烛旁,不停地啄着火苗,弄得店里忽明忽暗,本就眼睛有不适的何夕便伸手赶它,将它赶去了外面。
又安静下来,何夕入了神,认认真真地与不语对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棋盘上浴血厮杀,方寸之间布千里之营,局势相持不下,不语稍稍惊愕,何夕的棋艺如此高明,所有窘迫局势皆被她一一化解,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未了,是他输了。
“哈哈,罚酒三杯!”
他也是输的心服口服,仰头一饮而尽。
下完这局何夕用眼过度,她便闭了眼趴在桌上,笑着问道:“你是百年后回去做你的小神仙呢,还是在这里陪我一辈子啊?”
他勾起嘴角,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如脂如玉。
“那不如,今日我们就成亲吧?”
何夕弹起来看向他,灯光忽暗,只能看见那模糊的轮框。
“怎么?不愿嫁我?”他故意轻声指责。
“这,这倒不是……只是有点突然……”
他哑笑,从抽屉中取来纸和笔,一字一字写来——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陈。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浦。”
他已在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起身走至她身旁,笑盈盈地将笔和纸递给她,深情地凝视着她一笔一画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他好似等了很久。
待她写好后,不语俯身,一把将她横抱起。
“啊!”她小有惊呼,看着不语近在咫尺的脸,她看不清他的神情,看不清他一汪秋瞳里深情泛滥成灾,“干……干嘛?”
他故意逼近她轻言轻语,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脸上。
“按流程办事。上床,行房。”没等她反应,不语便已进了屋将她放在床上,她睁着仍旧血色的眼睛,慌乱不知所措,“等,等一下……”
一个吻封住她言语,舌尖抵开她的唇游入其中,温热地捕捉着,轻柔如春风化雨。这一瞬的阑珊春意令她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只可与他交相缠绵。
烛光摇曳,铺了一广无际的温柔。
不语沉沉睡去后,贴着他温热的身躯,何夕却有些睡不着,借着月光细细地端详着他右边锁骨下的绯红胎记,因视力很模糊,看起来像一朵小桃花,温柔地开放,何夕不禁伸出小指头点了点,不料他竟醒来偏着头看向她,眼角暗笑浮动。
“你今晚,是不想睡啦?”
她睁着眼睛如受惊的小鹿,缩回手立马朝墙边滚去,不语勾起嘴角,伸手将她揽了回来,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好似要融入血肉。
何夕,一百年哪里会够?
只愿那樱桃所红的时光,芭蕉所绿的岁月,能举案齐眉,朝朝暮暮,待至白头,与子同归!
风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处,时光入。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工夫,笑问鸳鸯两字句,怎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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