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一震。这么多的药粉,她的女儿若是全吃下去……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生育了!
可是她不能说一个“不”字。她既然撒了谎,也只能把谎言继续维持下去了。
珍儿满面是泪地挣扎着,终究还是没能扛过粗壮婆子们的力气,被喂了半瓶药粉下去,呛得满面通红,然后软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并没有任何异状,显然服下的并非什么春|药。
珍儿娘颤抖着声音道:“小的被骗了……那货郎骗小的这是极好的药,只需要服下一点,就能见效的,没想到竟然是假货!”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赵硕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如今仅看着那瓶药粉,根本判断不出它是什么东西。他转向费妈妈:“妈妈可认得这是什么?”费妈妈回答:“老奴不知,但这样的药,太医是定会知道的,世子爷可请一位太医来查验。”
赵硕犹豫。若请了太医,就等于是家丑外扬了!
这时候,马梅娘又走到了他身边:“世子爷,我如今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您别嫌我多嘴,这时候您还真要请一位太医来。不管这药是真是假,您的身体要紧,先让太医给您诊诊脉吧!”她“悄悄”地偷看了兰雪的方向一眼,“若这药当真只是奶娘私下买来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那还罢了,母女俩一并打顿板子,撵出去就是,总不能再让这等品行不端的妇人待在祁哥儿身边。只是……若这药真如夫人所言……您还是尽早寻解药来服下才好!当日给瑛大爷看病的太医是哪一位?他应该最清楚这类药的底细,不如就请了他来?”
赵硕面上神色变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是消息走漏……外头的人还不知会如何笑话我!”他不想步赵的后尘。
马梅娘双眼含泪看着他:“可是世子爷的身体要紧呀!您看大爷如今的样子,都是叫药损伤了身体所致。世子爷身体不比以往了,您前儿还自己打趣说,上了年纪,身体就差了,其实您一点儿都不老,好好的怎会身体变弱?该不会是药性导致的吧?无论如何,还是请太医来家一趟吧!让小郡王嘱咐那太医一句,叫他别把事情说出去就是了。就是把人请过来,也有现成的借口。夫人如今身子不好,她是您的正妻,请位太医上门为她诊脉,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小王氏坐在正间的桌子旁,笑了一声:“不错,我今儿确实身体不适,被一个无耻的贱人给气着了,正想要请位太医来看看呢。”等太医来了,看兰雪还如何狡辩!
赵硕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只跟马梅娘商量:“兰雪刚刚伤着了,也是个现成的好借口……”
马梅娘却摇了摇头:“世子爷,兰姐姐毕竟是个妾,早年还是王府的丫头。太医院里真正有本事的太医,未必会甘心上门来给一个妾看诊的。还是以夫人的名义吧,传到外头去,也省得别人乱嚼舌头,说您宠妾灭妻什么的……”
赵硕觉得有理,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便吩咐了下去。
里间的兰雪早就急死了。她拼命朝珠儿递眼色,让后者想办法,但珠儿却只是低头沉默,眼中隐有悲意。兰雪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反掐了她一把,珠儿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兰雪一眼,吓得兰雪不敢再有动作了,心里却是气恼不已。
请太医的命令传到了前院,刚刚进入前院的一个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对领路的人道:“既然请了我,怎的还请了太医?这是信不过我了?”
领路的婆子有些不耐烦地说:“谁让你来得这样迟?我们姨娘伤得可重呢!”
中年男子抿了抿唇:“既然有太医在,还用得着我做什么?我还是别在太医面前献丑的好。”说罢转身就走。
那领路的婆子吃了一惊,连忙追上去:“你这大夫好不讲理!来都来了,怎的连脉都不诊一诊就走了?”可惜那中年男子走得太快,她竟追不上,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头,心里烦恼着不知该如何向上头回话。
这大夫明明是兰姨娘素日用惯的,从前怎不见他有这般大的气性呢?
婆子碎碎念着,正要进二门,却看到赵祁不知几时站在了那里,小小的孩子目光幽深,盯着前门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