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向宫女:“两位御医大人坐在屏风外头,而两位宫女是守在床前几步远的位置,但是其中一个站起来了,走向了这儿,看方向,我感觉她应该是想去捧烛台,有八成的可能,是听到了外头宋御医的声音……而另一个是背靠屏风的。也就是说,进来的时候一时不会留意到。”
她比了比旁边:“当时屏风是在这儿,凳子是在这儿……也就是说,凶手从这儿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走向烛台的宫女,就先杀了她,所以这个宫女是背后中剑的。”
“然后,背靠屏风的宫女,也就是这个冬雪,她转身就想跑,便被这个凶手赶上杀了……所以冬雪也是背后中剑的。”
她顿了一顿,“方才刘公公说,他看到了四王爷的背影,看到四王爷拔刀插在了冬雪腹上,然后四王爷拔刀,冬雪滚到了地上……对不对?”
刘长福茫然点头,苏晏晏道:“但是从位置来推断,当时凶手不可能是背影,冬雪也不是他拔刀才滚到地上的,你仔细想想。”
刘长福瞪着眼睛,然后一步步走上前,他看了看冬雪倒卧在地的尸体,然后又看了看屏风所在的位置……然后猛然想起:“老奴看到的确实是一个背影!”他坐在凳子上,比出一个背靠屏风的姿势:“他是这样的,老奴看到大半个背影!然后他就这么反手一拔剑!冬雪才滚到地上的!”
苏晏晏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冬雪仆跌,和他剑刺冬雪,其实差不多是同时。”
刘长福连连点头,苏晏晏忽然淡淡一笑:“所以,我认为凶手不是四王爷,甚至也没有易成四王爷,只是身量相似。”
她上前一步,再次模拟了一下:“大家想想,这个人先杀这个宫女,再杀冬雪……他其实是需要转回身的,那么,他要先跳到屏风后,再反手剑杀冬雪,这个动作,是不是很别扭?如果他是四王爷,或者正面易了容,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所以,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是听到了刘公公回来,然后改变计划,让刘公公看到……好指认四王爷。”
有人忍不住道:“如果是四王爷下手,不是更合理?”
“不,说不通。”苏晏晏道:“如果是四王爷下手,宋御医已经叫了一声‘四王爷’,他还有什么必要再跳到屏风后?然后用反手剑?如果他是因为听到了刘公公的声音……他连皇上都杀了,为何不杀了刘公公灭口?如果是没听到,那这个动作是为什么?”
那人哑然。
这么说起来,的确很矛盾。
苏晏晏续道:“如今,有两点,第一点,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四王爷可能猜到?”
陌逢春道:“这个人肯定是从门进来的。因为父皇病中怕吵,所以门轴全都滴过了油,推门完全没有响声。至于出去……”他有些皱眉:“本王着实想不出。因为照刘公公说的,他是在门口的,而窗子怕进了风,封的都是很严实,而且也没发现有开着的。”
“嗯,”苏晏晏微微沉吟,“第二点,这凶手留下的伤口,都有一个向侧拖拽的痕迹,换言之,他是在尽量避免血溅到身上,但伤口太大,动作太急,这个人别处不说,手臂上,是绝对有血迹的。”
她转向赵波:“赵大人,当时那晚,都有谁在?谁看到过四王爷?四王爷手臂上,可有血迹?”
赵波急上前道:“那晚是周为在,本官方才已经咐咐了,把那晚的都叫来,应该快到了。”
苏晏晏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巡视,穿的是什么衣服?四王爷那天,穿的又是什么衣服?”
赵波有点惊,却仍是恭敬的回道:“因为皇上不喜欢黑色,白色又不吉利,我们御林军的衣裳,秋天有一套灰蓝的,就先穿上了。”
陌逢春想了想:“本王那日穿的,应该是套靛蓝的袍子。”
苏晏晏扫了刘长福一眼,刘长福道:“的确是。”
靛蓝、灰蓝,白天看深浅不同,晚上看的确很相似,苏晏晏叫了一个人进来,把腰带解了,乍一眼看上去,的确与平常的袍子差别不大。而这两种颜色,溅上血,白天肯定能看出,晚上却未必。
众人都有些失望,苏晏晏摇了下头,道:“我先看看尸体。”
这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可是诸人精神都是高度集中,坐的笔直,连饿都忘了。众人注目之下,苏晏晏直接走过去,把冬雪翻了过来。
从当时的情形推断,冬雪的尸体,最有验尸价值。
她先检查了一下尸表,然后开始细细检查,一眼看到她的指甲,忽然一惊,对着光细看,然后道:“冬雪的四个指甲里都有血痕!她应该抓伤了凶手!伤痕应该不轻!”
慕容葳蕤一惊,立刻记了下来,四王爷一直在场,他手上有没有伤,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不用特意检视了。
苏晏晏又脱了冬雪的衣服。
这会儿,再是韶龄美貌的女子,也只余下了恐怖,几个官员也忘了要回避,俱都屏声息气的等着,苏晏晏检查了一圈,轻轻翻过她的腿:“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