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晏道:“这一点,表面上看,与皇上驾崩关系不大,但是我却认为,让皇上中风,让皇上厌恶四王爷,然后毒杀皇上,嫁祸四王爷,这是一条线,这是一个局。”
她顿了一下,“做案总要有动机的,四王爷若是凶手,他图的是什么?我觉得四王爷不会傻到这种程度,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如果真的有志大宝,不可能连这几天也等不了。”
这句话,虽然人人都敢想,但大概也真的只有苏晏晏,敢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是啊,永乐帝这个年纪,中风了,还能活几天?半年都是多的……而且就算不死,也已经不能理事了,再等个三五日,有王相在,废太子烂泥扶不上墙,别的皇子又都不在京城,陌逢春不是储君也是储君,根本没必要弑君弑父。
苏晏晏续道:“所以,我认为四王爷应该不是凶手。也所以,查清皇上中风的原因,对于追查凶手而言,十分重要。”
她转向刘长福:“刘公公,你回头把皇上中风之后的言行,但凡能想起来的,都说说,把那些日子接触过皇上的人,也都叫来,挨个说说。”
刘长福有点怔怔的,好半天才应了一声。
苏晏晏道:“皇上万金之躯,我不好亵渎,所以这四个人,我会详细检查。诸位大人若想休息,就自便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种大事,谁也不敢走,谁也不想走,仍旧一言不发的等着。
苏晏晏也不去管他们,取下手套,从慕容葳蕤手里取过铺了纸的板子,先用黛笔把四人的姿势画了下来,细微处,尸体交叠处,手足等处,细细的画清楚。
慕容葳蕤直看的叹为观止,苏晏晏随即把板子给他,重新戴上手套,开始检视。
一共有四具尸体,两个御医,两个宫女,其中两个御医的身体叠在一处,而两个宫女的在一处,而那把染血的剑,就在旁边扔着。
苏晏晏瞥了一眼,道:“四王爷,您入宫还带剑?”
“不,不带。”陌逢春道:“本王有影卫在身边,身上极少带兵刃,这剑也不是本王的,是挂在外头墙上镇邪的,没有开刃,并不十分锋利。”
苏晏晏点了点头,开始检查尸体。
当时,两个御医显然是在外头守着,在桌前对坐,其中一个应该是趴在桌上打盹,被人从后心刺入,连头都没抬起,便这么趴在桌上死了,另一个却显然比较警醒,他是一手支在桌上的,而他身后是架子,刚好可以倚着,所以他并没有倒下。
苏晏晏绕着这两个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微微点头,又去看那两个丫环,慕容葳蕤怎么说也跟着她办了不少案子,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看出了问题,可是他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
苏晏晏又去看了那两个丫环。她始终没有动手,只是绕来绕去,仔细观察他们的动作,和身上的血迹,这一番足足用了两刻钟,纪帆终于忍不住了,道:“王爷看出什么了吗?”
苏晏晏根本没理他,纪帆咳了一声,也不好再问。苏晏晏细看了许久,才起身过来,道:“因为他们此时的样子,是案发时的原始状态,凶手就算有机会再进来,应该也不会有意识去动他们……所以这对于追查凶手至关重要。”
她顿了一顿:“因为这个样子没有办法记录下来,就算画,也总有细微之处画不到,所以诸位大人就是见证。”她示意慕容葳蕤把画板送上:“先请两位大人出来,看看我画的,与实际可有不同?”
便有两个擅丹青的文官上来,同着王相和纪帆,细细比对了,然后点头认可,苏晏晏道:“好,那我开始说了。”
她走到两个御医身边:“这位,当时应该是趴着睡觉,暂时不说,而这位,是用右手支着头在打盹。桌子中间的茶壶和杯子都被他推开,他肘的位置比较向里,整个身子是偏向桌子方向的,他的脚也是向里的,但是他的左手却是垂在身体外侧的。”
虽然她说的都对都符合,可是这有什么意义?所有人都有些迷惘。
苏晏晏也不着急,便从旁边拿了个凳子过来,然后学着他的姿势比了比:“他当时是这个姿势,他整个人都向桌子斜了过去,脚也是向里的,那么,他的左手为什么会垂在身侧?而且看他袖口上有很多褶皱,他当时应该是为了取暖,把手塞在腿间的,就更不会垂下来了。”
众人还是迷惘,慕容葳蕤咳道:“师父,你是说,他发现了什么?惊醒了?总不会是发现了凶手?”
“八成是。”苏晏晏道:“你仔细看他脑袋跌落的位置,和右手的动作,他当时脑袋已经离开了支撑的手,很可能是看向了门口,而左手也垂了下来,这是一个预备起身的姿势。但脚却没动。”
她又摆了一下:“你明白了吗?这‘醒’和‘惊醒’是有明显的不同的。例如我现在坐在房中,七哥哥进来,我有可能动都不会动,但一个不认识的人进来,我会立刻跳起来。而这个御医,是一个懒洋洋询问,或者说打招呼的姿势,还没有要站起来。”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陌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