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两人已经站到了族长家里,陌轻寒用的理由是“秀水镇周家有事求助。”据他说这秀水镇的周家太爷,是南乡族人,他的儿子,是当地县衙做了师爷,所以才阖家迁居到秀水镇的。
不管七王爷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总之,他们用这个名头,顺利进了族长家。
等了片刻,就见两个汉子从厅堂出来,其中一个双眼泛红,一瘸一拐的,神情却有些得意,唇畔甚至还有些冷笑。另一个表情悲愤无奈,紧紧的捏着拳头。
苏晏晏忍不住打量了他们几眼,那双眼泛红的汉子立刻横了她一眼,一转头见到旁边站着的几人,却又道:“长福哥,咱们怎么说也是自家兄弟,不可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一边说着,便慢慢走了出去。
苏晏晏微微挑眉,那边已经着人请了他们过去。
那族长约摸五六十岁,留了一丛花白的胡子。施过了礼,他便道:“你们是周师爷家派来的?”
“并不是。”陌轻寒十分淡定:“晚辈只是借了这个名头,来见族长一面。”
周朴登时就是一皱眉,陌轻寒从容的道:“晚生晏公卿,是京城人氏,来此是陪友人探亲。”他简单解释了几句,又道:“听闻青崖山镇有蛙神族,朝中周阁老,乃至前朝周神医都是出身于此……”rMK1
苏晏晏从未听陌轻寒说过这么多话。
他神情从容淡定,吐属斯文有礼。而且他刚才说过,南乡族的图腾是蛙,以蛙为神,自称为蛙神族,族人大多姓周,而陌轻寒提到的几人,是南乡族中仅有的几个名人。
一个芝麻大的小族居然出了几个如此有名的人,这一向是南乡族最大的骄傲,所以他这么一说,周朴的神情登时就缓和了。
陌轻寒这才引到正题,一听说他们是为了采花贼一案而来,周朴便是一皱眉:“老夫已经叫了周雄回来查这个事,倒是不用烦劳你们了。”
陌轻寒淡定的道:“小友陌苏长于此道,且又事涉恩亲,只怕倒能帮上些忙。”他又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朴越听越是皱眉:“这周雄,也太草率了!”
他看了苏晏晏一眼,有些疑惑:“你叫莫苏?”
苏晏晏这会儿还是打扮成书僮,而且她个子娇小,看着最多十六七岁,着实不像个能查案的。苏晏晏也知道自己外表不能服人,便道:“周族长,我虽然年纪小,但对于查案乃至验尸,都不陌生。”
她顿了一顿,主动道:“口说无凭,不如我证明一下。”
周朴道:“如何证明?”
苏晏晏道:“方才我们来此,恰好看到有两位青年出去,晚辈斗胆猜测,这两位是因为打架,而被族长训斥,而且这两人应该是有旧怨的。”
她顿了一顿:“我猜,族长一定是信了那灰色衣服人的说词,所以责骂了蓝色衣服的人,对不对?”
周朴道:“你怎么知道?”
苏晏晏道:“蓝衣人膝上有跪过的痕迹,而且肩上衣服,还留着几点黑印,好像是被族长的拐杖打的。”
周朴不由默然,苏晏晏道:“灰衣人应该是很会说话,很会察颜观色的,而蓝衣人却讷于言辞,我猜,两人打架,灰衣人一定是把责任全推到了蓝衣人身上,所以族长才责骂了他。”
周朴道:“周锁的腿都被长福打瘸了,难道老夫还骂错了不成?”
苏晏晏微笑施礼:“周族长,我不敢说您骂错了,只把我看到的事情同您说说。蓝衣人长福,后脑有伤,看包扎的布,是伤在后脑正中,上部。而且他的手,膝盖都有伤。”
“周族长,长福个子比周锁高,力气应该也比周锁大,如果是打斗中所伤,为何是后脑,又为何如此正中,如此高?所以我认为,是周锁趁长福不备,自高处击下,长福猝不及防,向前跌去,右膝跪地,所以右膝有伤,手上应该也有扶着的痕迹。”
“而灰衣人周锁,他身上全是污垢,但这污垢太均匀,肩、臂、胯骨等凸起处颜色略深,腰部等处却没有,这分明是自己打滚造成的,而且他虽然装作一瘸一拐,但是瘸着的右腿根本没有受疼怕着地等等的感觉,若是找了大夫过来查查,绝对是没有大碍的。”
她顿了一顿:“所以我认为,是周锁先出手,从背后攻击长福,长福受这一击之后,一时不能站起来,便被周锁踢打,然后周锁又在地上打滚,伪装出被打的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回忆方才周锁的神情,细细推断他的心理:“他应该会恶人先告状,来找族长,请族长主持公道,然后族长就把长福找来了。”
她看了周朴一眼,周朴神情有些震惊,显然她说对了。
陌轻寒微微一笑:“周族长,人不可貌相。”他顿了顿:“况且,我们一介白身,此事中全无所求,只是为了查出真相,让亲人瞑目而已。”
周朴细细想了想。
苏晏晏年纪虽小,却展露出了惊人的洞察和推断力,只是一个照面,就能把事情推断的如此精确。只怕真的能帮上忙。而且陌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