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轻寒和苏晏晏一直站在暗处,直到这一句,陌轻寒才缓缓的上前一步,静静的道:“小晏乃苏家唯一后人,本王昔日曾受过苏大人一点恩惠,不忍苏家灭门,故当日判的是陪绑之刑。”
百官一静之后,俱都无言。
陪绑之刑,虽然古已有之,但极少有人用。通常用于多人犯案,例如抓到一伙江洋大盗,只诛首恶,其余人则判为陪绑,所有过程都跟斩首一样,只在最后虚晃一刀。
这样一来,倒是不违律法,而且最后苏晏晏投奔七王,也说的过去了。
王达参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位晏姑娘可在?”
苏晏晏情知那真凶此时不露面,就不会再露面了,长吸了一口气,迈步出来,纪帆道:“这位就是晏姑娘?不知晏姑娘如今是太子的人,还是七王的人?”
苏晏晏心说这个纪帆实在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却仍是道:“纪大人若问身份,苏晏晏是七王爷的人。但若是让我验尸查案……恕我直言,苏晏晏验尸,只为亡魂说话,不会因任何人有所偏颇!”
夜色下,她态度坦然,语声清朗,面罩上双瞳静如止水,满院都为之一静。
王达参朗声道:“我信晏姑娘这句话!那日前街之上,晏姑娘当街验尸,本官曾亲眼目睹,倘若你们也见了,必定不会再生怀疑。”
百官面面相觑,连纪帆也不再开口。
苏晏晏忽然转头看了陌轻寒一眼,眼底深幽幽的,陌轻寒心头微震,正想开口说什么,她已经转回头去,静静的道:“我若验尸,所说的每一句话,俱有真凭实据,诸位大人会亲眼看到,若觉得我说的不对,尽管指出来。”
她向王达参看了一眼:“只是我武道已失,王大人既保荐我,还请大人照应着些,免得我还不曾验完,就被冷箭杀了。”
王达参是七阶武宗,毫不犹豫的点头:“好!”他叫了两个心腹下来:“过去给晏姑娘挑灯!”
她向庭院中走去,百官也陆续跟上,几个太子党互视了几眼,也都跟了上去。
陌卫悍站在原地,双眉深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是想想她素日对他如许痴缠,又放下了心,叫人端了把椅子来,在后头坐着,倒显得极为从容,好像真的问心无愧。
苏晏晏方才就已经看过了院中形势,心中大概有了谱,如今再细细看过,更是心头明朗。
时间缓缓的过去,百官站了半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便有人道:“你到底验出什么了?”
苏晏晏不答,仍旧细细验过,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她才走了回来,站在第一具尸体面前:“诸位大人,我先把尸体的情形,简单说一下。”
“这些尸体,尸斑才刚刚开始融合,指压能褪色,角膜清,尸僵在下颌关节和颈项部开始形成,有的已经在上肢肌肉出现,推断死亡时间两个时辰左右。而我们到达这儿,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所以,这些人是在我们到之前一个时辰左右死去的。”
“死去的御林军大多是一刀毙命,”她接过灯笼,举到伤口面前,幽幽灯光下,血水淋漓的伤口极是恐怖,有好多人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苏晏晏道,“你们看,这个,这个……都是根本没来的及拔刀就死了,而这个,刀只抽出一半,但是这个,已经抽出了刀。但是他们的姿势,很有意思。”
她把灯笼交给其中一个御林军,把另一个御林军拉过来演示:“你们细看这刀口的方向,是从背后直划到前,几乎将他拦腰切断。”
她转身模拟了一下:“当时凶手是这个姿势,刀掩在臂肘之下,高度就符合了。然后他从这儿挥入,再自这儿划出,顺势向前,刺入前面人的后心,斩杀两人。而此时,更前面站的第三人听到声音拔刀,还没来的及拔出,那人便踏上一步,仍旧刺入。因为这第三个人正拔刀,半转了身,所以这人伤口是从右肋刺入的,你们看伤口,对不对?”
百官都有些惊骇,有胆大的武官上前细看那伤口,连连点头。
苏晏晏走到了另一边:“这边的情形也差不多,只不过这边,凶手是在这些御林军的左侧,手法类似,但是这个更加惨烈,你们看这第三人,肠穿肚烂,但是细看时,伤口仍是自肋下刺入的,只不过这一队,前面那人知觉的更早了一瞬,所以这人就直接用刀顶着这人,以他的身体为盾牌,去攻击第四人,那人一个迟疑之间,已经被当胸刺入,因为尸体是有重量的,所以这人,和第三人的刀口都带着上挑的趋势。”
她的讲解和模拟之中,很容易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当真是惊心动魄,文官听的腿都软了,武官则是背上发凉,站着演示的御林军物伤其类,眼眶已经有些泛红,又惊又怒。
苏晏晏一直分别说完,才道:“这一队御林军,共有二十人,站了两列,十人一列,分别死于五人手中。但其实,他们是每个凶手负责杀五人,共有四人,另一人负责照应,以防备有什么意外。所以这个负责照应的人,只杀了一人,而这个被杀的人,前后都有伤,也就是说,负责杀他的那个人,也动了手,只是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