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里传来一阵笑声。
霍小山和慕容沛都笑得前仰后合的,甚至连坐在远些位置手里捻着佛珠的宋子君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个笑话的讲述者自然是黄埔前辈石海青了。
石海青讲的是当年黄埔一期时的一件事。
说的是当年的黄埔教官胡汉民宣读总理训词时用的是广东客家话,当宣读到“三味煮鸡,萝卜大葱”时,下面的陕西藉同学杜聿明怎么听也听不明白,就问旁边的同学,台上的那个老汉说的是什么,让我们吃什么三味煮鸡,萝卜大葱。
班长训斥道,美的你呢,能吃上白米饭就谢天谢地了。
后来同学们看写在墙上的训词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三味煮鸡,萝卜大葱,而是三民主义,吾党所宗!
石海青与宋子君家本是世交,只不过宋子君随夫远遁东北后才失去联系,未曾想却有佛缘,两个人又在佛友办的****上相遇,自是极为熟稔。
石海青虽是黄埔一期生,但随着年龄日长,竟也以心向佛,早在几年前就已弃官不做,虽未出家此心却已遁入佛门了。
这念佛法门属于净土宗,讲的便是以念佛的净心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因此以念佛为正行,念到极深境界便会不念而念,佛号不绝,若有妄念升起而忘了念佛便为失念。
石海青念佛极是虔诚,但这回见到霍小山后既喜他与佛门有缘,又是黄埔后学,便将这日常的功课放下将霍小山留下来攀谈一翻。
霍小山有此黄埔前辈指点一二,心中也自是欢喜。
霍小山收拢笑意,很恭敬地问道:“石大伯,我想请教一下您三民主义与社会主义有啥不同?”
石海青先是一楞,然后呵呵笑了:“你这个问题可够大了,不大好回答啊。”
霍小山也笑了,但却依然用期待着眼光看着石海青。
石海青用手捻了会儿佛珠一抬头反问霍小山道:“你念佛吗?”
“念的,每天都念。”霍小山答道。
“那你跟我说说按你理解该如何修佛呢?”石海青又问道。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霍小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哦?”石海青用惊奇与赞赏地眼光看向霍小山。
霍小山接着又说道:“香山参鸟窠,直告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三岁儿说得,八十老翁行不得。所以修佛不光要明理,还要真正去做才有真妙用。”
霍小山自幼得宋子君教诲,于佛教经典背诵甚多,加之念佛又是日日不缀,故而于修行一道已是极有心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石海青点头含许。
接着笑了说道:“三民主义与社会主义和如何修佛是同样道理呀。”
霍小山只觉眼前一亮,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石海青接着说道:“三民主义里的民族主义讲大中华民族,民权主义讲全民政治,民生主义讲要平均地权,社会主义讲消灭剥削实现共同富裕。
虽有异处却都有着咱中国人天下大同的理想。
但正如修佛一般,明理不够却还要真实行,察其言还要观其行啊!
我记得我在黄埔岛时,大门口有一对联写着‘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横批是‘革命者来’,而孙逸仙总理遗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当时黄埔学生哪个不是秉诚亲爱精诚之校训,一心为国为民,方有北伐战争的胜利。”
说到这里石海青似有所感,用手虚打着节拍,低声却有力地哼唱道:“
怒涛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
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做奋斗的先锋。”
唱了几句,石海青的声音便不知不觉地高了几来。
“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民众。
携着手,向前行;路不远,莫要惊。
亲爱精诚,继续永守,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霍小山仰头看着石海青,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他知道石海青所唱的正是黄埔军校校歌。
石海青眼神炽热而真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前年那恰同学少年的峥嵘岁月,但接着却又黯淡下来,他眼中闪现出一丝怒意:“然而如今呢,国民政府虽然成了正统,但且看为官之者又有几人不贪不腐呢?”
说到这里石海青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了,长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快速地捻动着手中的佛珠,最后慢慢变缓下来,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有人记得总理遗训却只是在口头上喽。”
石海青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莫说霍小山就是慕容沛也都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却如同石海青一样不会把话说到明面上来,一时之间屋里沉寂下来,只有宋子君惘若未闻,依旧捻动着手中的佛珠。
“石大伯,我听说好象有**中的人也有出身咱黄埔的是吗?”霍小山想起了赵尚志。